阿爺都沒有想到小姜頭居然說他改,這孩子莫不是也心情不好?
也許只有阿爺才能在一瞬間因為一句話就感受到姜頭的心事,所以他抬起手拍了拍姜頭的頭,他這才發(fā)現(xiàn)姜頭比剛出村的時候竟然長高了不少,這才不到一年光景,他得抬很高才能去拍拍小姜頭的頭了。
阿爺沒有問為什么,而是微笑著說道:“咱們村子里的人歷來都一樣,對人要真誠,對事要盡心,如果別人認為你做的事不對,而你認為你是對的,那你管他娘的那個干什么。”
葉無坷也笑起來,用頭頂了頂阿爺?shù)氖郑骸拔议L高了沒?”
阿爺點頭:“高了?!?
葉無坷說:“將來更高?!?
然后扶著阿爺在臺階上坐下來:“我和師父聊幾句去,然后帶著大奎哥二奎哥出門去逛街?!?
阿爺?shù)溃骸皫е麄冐硪黄鹑?,你師父也沒吃飽,帶點錢,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就買點?!?
葉無坷揮手:“知道啦知道啦,回來給你帶?!?
夜里的長安美的不像話。
白天的長安城和夜里的長安城,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地方。
白天的長安肅穆且安寧,而夜里的長安就變得豐富起來,繁華,璀璨,多姿多彩,甚至還有白天不可見的嫵媚和妖嬈。
二奎拎著一袋子銅錢在前邊逛吃,大奎跟在他身邊唯恐他走丟。
葉無坷和師父肩并肩走,師父看起來比白天的時候心情也好了不少。
“生氣了?”
葉無坷用肩膀撞了撞苗新秀的肩膀,苗新秀瞥了他一眼:“尊師重道,別沒大沒小?!?
葉無坷又撞一下:“吃糖葫蘆不?!?
苗新秀道:“不吃?!?
然后補充:“不吃山藥的。”
葉無坷笑著過去買了兩串糖葫蘆,遞給苗新秀一個:“你的大一些,我的小一些,別說我沒大沒小,大小分的可清了?!?
苗新秀道:“你分得清大小,你分得清遠近嗎?”
葉無坷連連擺手:“莫要說教,道理我懂,以后遇事,苗爺先上?!?
苗新秀又瞪了他一眼,咬一口糖葫蘆后咧嘴:“這么酸?!?
葉無坷道:“這還酸?我今天在包子鋪里見到個酸的,比這個也就酸十倍吧?!?
苗新秀:“包子還有酸的?”
葉無坷道:“有,蘸醋嘛?!?
苗新秀忽然間想到了什么,他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因為女人?被嫉妒了?還是被排擠了?又或是被難為了?”
葉無坷道:“有這個苗頭。”
苗新秀問:“打算怎么辦?”
葉無坷問道:“師父,你遇到過這種事嗎?”
苗新秀深吸一口氣:“說到這個,天下沒人比你師父更有經(jīng)驗,我跟你說過,為師我年輕的時候那......”
他剛說到這忽然間停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邊一家開著的鋪子,有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正在照顧客人,生意紅火,雖然是夜里可氣候炎熱,她身上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發(fā)絲略顯凌亂,但恰如此卻更讓人看得出她風韻猶存。
“是......小桃嗎?”
苗新秀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嗓音干的好像已經(jīng)裸-露了幾百年的河床。
那端著一碗酸湯水餃出來,汗水浸透衣衫,領(lǐng)口濕膩卻更顯白皙的婦人聽到小桃兩個字猛的抬頭。
她在人群之中不停的尋找,視線最終落在苗新秀身上。
良久后,她抬起手指著苗新秀,手在顫,嘴唇在顫,眼睛里的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你滾!”
她罵了這兩個字后,掩面而泣跑回屋子里。
苗新秀大步往前追:“小桃,別走,是我啊,我是你的阿秀?!?
葉無坷眼睛驟然睜大。
苗新秀追到門口:“小桃,你為什么不見我?!?
鋪子里傳出哭聲:“你走,我不想見你!”
苗新秀剛要進門,噌的一下子,吃飯的一群大老爺們兒全都站了起來,有個光頭大哥伸手一指苗新秀:“干嘛??!上門欺負人來了!”
苗新秀:“我與她認識!”
那大漢道:“誰不認識,我們還認識呢,你再敢往人家屋子里走一步試試?爺今天當場廢了你!”
苗新秀卻不想理會他,只想進門去,他往前擠,那光頭漢子一把將他推開:“你再擠一個試試?!?
就在這時候大奎二奎聞聲而來,一看到有人推搡苗新秀,二奎立刻就喊了一聲:“干嘛呢!”
然后就看到葉無坷朝著擺手,示意他不要管。
二奎立刻明白過來,已經(jīng)闖過一次禍的他馬上努力的堆起笑:“干嘛呢,沒吃飽呢啊。”
“我操?”
光頭大漢一聽就上火,長安的漢子哪受得這個看不起,又一把推在苗新秀肩膀上:“我看你再往里擠一個試試?”
二奎問葉無坷發(fā)生了什么,葉無坷拉著他倆在隔壁鋪子坐下來:“老板,來三碗泡饃,再來一百個串兒?!?
他拉了大奎二奎:“坐下看,坐下看,邊吃邊看!”
他問二奎:“剛才你問什么?”
二奎:“我想吃兩碗?!?
葉無坷剛要說話,有個脆生生帶著些英氣又有一種天下無敵溫柔的聲音出現(xiàn)在葉無坷耳邊,她就那么莫名其妙又本該如此的出現(xiàn),整理著漂亮的裙子坐下來,抬起手理了理發(fā)絲,順便抹去一身疲憊。
“我也要一碗,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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