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你覺得這個世上有天生的壞人嗎?”
“沒有吧
才十五歲的小姑娘腦海里還沒有形成固定的什么是絕對的好什么是絕對的壞,人實在是太容易被情感控制了。
事不關(guān)己的好壞對錯一眼就能看出來,甚至和讀書不讀書都沒關(guān)系,可一旦牽扯到了自己或是自己人,再明顯的好壞對錯也會向情感讓步。
褚綻染這樣一張白紙似的的小姑娘,只要你是她最親近的人,你在這張白紙上寫什么是什么,她的好壞對錯甚至可以被直接扭曲。
很多人都說父母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位老師,可父母不可能是老師,老師是職業(yè),父母是身份。
父母這個身份,很多時候都是不講道理的。
十五歲的褚綻染走出蜀中大山所聽到的第一個故事就是好的故事,這就讓她心中關(guān)于是非對錯的衡量直接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英雄的故事。
“阿姐,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外邊太大,比山里大的太多太多了
褚露薇從馬車里出來挨著褚綻染坐下,她們面前是一條筆直筆直的官道,平坦且寬闊,這會給人一種前路一片光明的錯覺。
山里沒有這樣的路。
褚露薇從小就被送出去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蜀中那座大山里有她五年的時光流影,而那座大山和大山里的人,給她留下的也是一樣有五年的時光流影。
在她的印象里褚綻染就是那個追在她屁股后邊姐姐姐姐叫著,跑起來像個笨拙的鴨子鼻涕一直都掛在嘴邊的小屁孩兒。
突然之間,這個小屁孩已經(jīng)開始和她討論要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了。
褚露薇想過,也許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會討論他們各自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我還沒有遇到過壞人呢
褚綻染說:“反正從離開大山到長安,一個壞人都沒遇到過
褚露薇想告訴她,坐在你身邊的就是一個壞人。
可她不能說,她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把這個小姑娘趕走,她最大的希望,是在褚綻染還沒有感受到什么是好壞的時候就給她找一個好人家。
大山里的人為了能嫁出大山,其實在很多時候都不會很挑剔,好人家這三個字,就能總結(jié)所有的希望和祈禱。
“我送你去讀書吧
褚露薇說:“我認識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做大官,他可以幫你去長安城里最好的書院讀書,但你不能如在山里一樣隨心所欲,你要遵守書院的規(guī)矩......”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褚綻染打斷:“我識字啊,阿姐你在山里的時候不是一直教我識字嗎?”
她好像對讀書這兩個字,頗為排斥。
她更感興趣的還是剛才阿姐說的那句話,所以她立刻就打斷了阿姐要給她安排人生的話。
褚綻染問:“阿姐你為什么說喜歡纏著你的男人?還是死纏爛打的那種?”
褚露薇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扭頭看向別處:“我隨口胡說的
褚綻染哪里會信她這話,抓著褚露薇的胳膊使勁兒搖晃:“你說你說你說,你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操!”
前邊傳來一聲很粗糙的話。
褚綻染和褚露薇兩個人都走神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從路邊有個人出來差一點就撞在拉車的駑馬身上。
一個看起來不強壯也不算好看但一定很會吵架的男人掐著腰站在路邊,怒視著她們大聲說道:“馬有眼睛可能瞎了不會看人,兩個人四只眼也都是瞎的?也不會看人?”
褚綻染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可她吵架的天賦和習慣讓她瞬間做出反應。
“兩個人一匹馬六只眼睛都沒有看到哪里有個人!”
褚綻染小小的個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從坐著改為站在馬車上了,掐著腰俯視著那個出不遜的家伙。
“哪里呢?哪里呢?人在哪里呢?哪里也沒有個人,只有個張嘴閉嘴就噴糞的地里耙子
被罵的余百歲雖然不知道什么是地里耙子,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詞兒。
他看著褚綻染,也掐著腰喊:“我還以為趕車的是個人呢,原來也是個沒帶眼的地里耙子
不管地里耙子是什么,別人說你,你說回去就是了,看對方反應強烈不強烈就知道那詞兒是不好還是相當不好。
“你才是地里耙子!你從小到大都是地里耙子!”
褚綻染從馬車上跳下來,大步到余百歲面前,她抬著頭毫不退縮的與余百歲對視,余百歲心說怎么還有這么小小的一只人兒,雖然小小的但還挺帶勁兒。
余百歲也不算多高,褚綻染需要抬頭看他就足以證明褚綻染的個頭有多嬌小,小是小,但是一點都不丑,就非常非常的耐看也好看。
但,可愛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這是余百歲心中亙古不變的真理。
他正說著:“我從小到大是地里耙子,你到老你也是啊,你個小地里耙子......”
然后他看清楚了褚露薇。
那個身材修長高挑,容貌秀美的女人在下車的時候,綠色的紗裙裹緊了身軀,那腰身,那長腿,那婀娜的姿態(tài),那完美的弧線,讓余百歲在第一時間就確定那是個人間極品。
褚露薇不想多惹是非,況且她也認出來那個家伙是誰。
“這位公子,對不起
褚露薇一張嘴說話,余百歲覺得自己骨頭都酥了。
他當然不是那種毫無見識的愣頭青,相反,他可謂是閱人無數(shù),什么樣的類型他沒有見識過沒有實操過?
但這不妨礙他看到褚露薇這樣的女人就走不動路,心里激動的砰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