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飛快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才繼續(xù)說:“時候到了,就按照計劃行事?!?
“好?!?
楊氏慢慢站起身來,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眼底沒有半分光亮。
某一瞬,似又想起什么事情,眼底又是憤怒又是不甘。
“這個狗賊!”
楊氏死死地咬緊了牙關(guān),“裝的一幅賢德仁義模樣,背地里行的卻盡是狠辣之事!想悄無聲息斬斷我楊氏血脈?做夢!”
那嬤嬤忽然啜泣起來:“可是夫人——”
“住口!”
楊氏回頭,目光陰戾冷沉,“讓你放到外面去的人可放出去了?”
“放了!”嬤嬤連忙收斂神色,只是淚珠猶然掛在臉上,“等這邊出了事,外面就會傳出消息,只是如今他們一手遮天,只怕那些消息也散不出多久就……”
楊氏冷笑:“流猛于虎,就算散不出多久,只要散出去便在人心里種下了影子?!?
“那些人會猜測,會聯(lián)想,越是鎮(zhèn)壓,流越是猛烈。”
“明面上沒人敢傳,大家的心里也會想,這才是最可怕的!”
楊氏看也沒看那床榻上的人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嬤嬤看看那床上人影,又瞧著楊氏單薄枯瘦的背影,心中一陣悲涼。
自家公主這一輩子真是太苦了,如今為了前朝,更是要連命也搭上。
這生在帝王家,倒不如那普通的平頭百姓,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的好。
……
謝昭昭在如意館又養(yǎng)了四五日。
期間云祁每日下午會過來一趟,陪她坐一個時辰,聊聊外面的情形,偶爾帶些糕點小玩意。
當然也有橋頭書坊的話本子。
不過那本《城主》一直沒有下半冊。
謝昭昭瞧那些故事大同小異,也便懶得翻看。
東宮之中,如今太子妃還在禁足中,照應(yīng)謝昭昭的事情落到了張良娣身上。
張良娣膝下有個女兒喚做云瑤。
每一日張良娣過來,便將她一同帶著,和謝昭昭聊聊天。
張良娣性情溫和,云瑤又乖巧可愛。
一來二去,謝昭昭倒是與二人熟稔起來,待在這如意館養(yǎng)傷的日子倒也并不無趣。
下午,謝昭昭午歇剛起,云瑤便來看她,神秘兮兮地說道:“姐姐,外面出事了,你知道嗎?”
“不知……”
謝昭昭問道:“什么事???”
“是、是……”云瑤反倒躊躇起來,猶豫好久才說:“是楚家?!?
謝昭昭一怔,“怎么了?”
云瑤原本想著楚南軒是她以前的未婚夫,感情極好,但是現(xiàn)在鬧得很難看,怕說起來謝昭昭不高興,所以才猶猶豫豫。
但現(xiàn)在見謝昭昭神色如常,眼底浮起的那些好奇,便如同好奇隨意什么普通事情一般,沒有任何別的色彩,這才稍微安了點兒心,繼續(xù)說下去。
“那個楚將軍傷重不治,死了?!痹片幠樕行┌祝叭缓笏镉H,說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竟然引火燒了屋子——”
謝昭昭眉心微動,“可救下了么?”
“沒,嗆了太多的煙,從火場救出來沒過半日便去了?!痹片幰Я艘Т?,繼續(xù)說:“現(xiàn)在整個楚家一大片的白,在辦喪事?!睙o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