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軟榻上慢慢起身,男人微垂著眼簾,指尖握著毛筆,在宣紙上留下流暢而遒勁的字跡。
“斐、白、露……”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
“可惜,沒想起來。時間過了太久,久到都讓我差點忘了自己的名字,這是個危險的預(yù)兆啊……唔,我叫什么……”
他起身來到窗前,臉容溫潤雋雅,長發(fā)成髻上隨意插著一根玉簪,十分簡潔素凈,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zhì)與風(fēng)度,猶如仙人。
只是睫羽微垂,似是沉思。
半響,低啞的聲音響起。
“記起來了,吾名凌淵?!?
隨著話落,秋高氣爽的九月被千里飄雪裹染。
——
斐白露眉頭微微皺起,有一瞬間,她感覺到了某種令人不安的氣息。
“唔……”叮嚀一聲,蘇芝欣醒了。
她先是警備萬分,再看到斐白露時,整個人松懈下來,喘了口氣,頗有劫后余生之感,“你怎么在這里?”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怎么被曾志游捉了?”斐白露扶著蘇芝欣起來。
蘇芝欣踢了一腳曾志游,恨恨道:“這個人抽別人的魂魄,我一路追了過來,想見機行事,哪知道被他捉了個正著?!?
也怪她太大意了。
以為只有曾志游一個人,闖進去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黑衣人。
雙拳難敵四手。
她被捉了。
要不是斐白露出手相助,她指定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逃脫。
想到這,蘇芝欣左右看了看,道:“和我被捉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姑娘。她應(yīng)該被另一個黑衣男帶走了?!?
還有一個人?
斐白露問道:“那人是誰?”
蘇芝欣捂著脹痛的腦袋,努力回想,“我記不太清,她比我先被捉,是個小姑娘,好像是什么韓家的小姐,身份地位應(yīng)該挺高的的……”
“韓曉曉?”斐白露眉頭擰起。
“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她一直囔囔著讓黑衣人放過她,要多少錢韓家都給得起,但我看那伙人不是為了錢,專門沖她來的?!碧K芝欣從口袋掏出一物,“我讓傀儡偷偷藏了一根她的頭發(fā)?!?
“我去找她?!膘嘲茁都热恢懒诉@事,就不會束手旁觀。
平日再不喜歡韓曉曉,看在韓遷老爺子的份上,也該去救。
斐白露拿過那根頭發(fā),又把裝著三魂七魄的玉瓶,塞到蘇芝欣手中,“我懶得跑來跑去,你幫我把這些散魂送回去,記得,先送溫家溫岷的命魂?!?
要是遲了,她怕溫岷的尸體進了火葬場。
說罷,斐白露不再耽擱,符紙小人在前面帶路,去找韓曉曉。
蘇芝欣看著斐白露走遠的身影,莫名有一種自己被當(dāng)作勞力的錯覺。
可是,這明明是積善積德的好事,這么多無辜被害的散魂一一送回去,無疑是在救人,結(jié)的善緣比殺一個作惡多端的邪士多得多,斐白露就這么輕飄飄把功德全都給她?
說什么懶得跑來跑去,費心思找了個借口,雖然這個借口不怎么樣,但至少不是以一種施舍可憐的語氣。
這人……真是……
蘇芝欣攥緊掌心的玉瓶,不再多想,救人要緊。
符紙小人一路向西行,斐白露緊隨其后。
只是地方越來越偏,曠野漆黑,仿佛前路無窮盡。
符紙小人也停留在原地打轉(zhuǎn),猶豫不決接下來的道路。
鬼打墻?
斐白露半蹲下身,手掌觸碰地表,感應(yīng)到一股流動的陣法之力。
指尖夾符,她蓄著靈氣,把符紙彈了出去。
困陣頓破。
斐白露無奈嘆氣,“韓曉曉這是惹了什么人?”
紙符小人蹭了蹭斐白露的手,繼續(xù)前行。
陣法被破的瞬間,黑衣男子似有感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