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秀還在抹著眼淚,韓奇卻笑了笑,對他點了點頭,道:“是呀,我們是專門來看你這個英雄的,如今不看,只怕以后連看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韓大哥怎么這么說呀?”張賢笑著,聲音已經(jīng)沒有原來的響亮,還有一些微弱:“我還沒有死呢!你怎么說以后沒有看我的機(jī)會?呵呵,你是在咒我吧!”
“哪能呢?”韓奇道:“我是在說這過年前,各界的慰問團(tuán)會一個接著一個的來,你們打了這么好的一個仗,如今你又是五十七師的英雄,肯定會有很多人要見你,要采訪你?!?
張賢努力地想要坐起來,田秀秀連忙去扶他,讓他坐好,同時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了他的后背處,讓他靠上。在這一時,這個女土匪完全就是一個持家的內(nèi)室,哪還有半分的強(qiáng)悍。
張賢看著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忙問道:“小虎呢?”
“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被高營長抱去了!”田秀秀告訴他。
“呵呵,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你們!”張賢有些感慨,這樣地道:“你知道嗎?秀秀,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要是我真得犧牲了,你和小虎怎么辦?”
如此一說,田秀秀剛剛止住的淚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又痛又恨地道:“不許你這么說,以后也不許你這么想!”
張賢向他笑了笑,孩子似地吐了吐舌頭。
韓奇也笑了起來。
“哥,我也來看你了!”熊三娃生怕張賢把自己忘了,連忙走過來對他道。
張賢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門口處正委屈萬分的魏楞子,皺了下眉頭,問道:“楞子,是不是三娃又欺負(fù)你了?”
“沒……沒有!”魏楞子撒著謊。
“不要怕,有我給你撐腰呢,你老實告訴我?!睆堎t道,只是這話說出來,早已沒有原先的底氣。
“有什么不敢說的!”熊三娃倒是一股牛勁,恨恨地道:“我剛才是打了他一拳,誰讓他沒有把你照顧好的?”
聽著這話,張賢心中一片溫暖,但是他還是教訓(xùn)著道:“三娃,你要我跟你說幾次呢?這幾年的兵當(dāng)下來,你怎么越來越不象個軍人了?”
“那我象什么?”熊三娃不快地問道。
“我看你越來越象個痞子!”張賢罵道:“動不動就打人,耍什么的威風(fēng)?”
“我……我這都是跟常立強(qiáng)學(xué)的!”熊三娃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卻一下子把過錯推到了常營長的頭了。
張賢怔了怔,他的腦海中猛然印出了常立強(qiáng)那桀傲的身影,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發(fā)紅,淚水滿眶。
田秀秀和韓奇同時瞪了熊三娃一眼,看到團(tuán)長悲痛的表情,熊三娃也知道自己失口,馬上閉上了嘴,底下頭,一不發(fā)。大家已經(jīng)知道,一六九團(tuán)的一個副團(tuán)長、兩個營長、三個營副、五個參謀都在這場慘烈的守城戰(zhàn)中犧牲了,而再下面犧牲的連長、排長、班長也有十多個,這個團(tuán)幾乎已經(jīng)打沒了,剩下幾個活的人,都在這所醫(yī)院里。
良久,張賢才使自己平靜下來,他抬頭看了看熊三娃和魏楞子,這才語重心長地道:“其實,我這么大的一個人了,雖說是團(tuán)長,也不比你們少條腿,少個胳膊的,根本不用你們來保護(hù)。我們大家能到一起,按韓大哥的話來說,這就是一種緣分,不知修了幾世,所以大家都應(yīng)該珍惜。我把你們當(dāng)成我的兄弟,也希望大家彼此作兄弟!”
熊三娃點了點頭,魏楞子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