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轉過身來,喝令著:“老三,老呂也是例行公事,把食盒給他看一下!”
張義這才很不滿意地交出了食盒。
呂奎安讓門口的兩個小特務看了一下,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又親手遞還給了張義。卻在張義接過食盒的時候,驀地在他的雨衣內側掏出了**槍來,他的手法極快,令張義想都沒有想明白,便已經得手了。
張賢的面色一凜,不由得破口罵道:“老三,你還懂不懂事?不是跟你說了,到這里來不許帶槍的?”
張義的臉卻是一陣紅一陣白,已然沒有剛才的張狂,恨恨地看著呂奎安,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呂奎安依然帶著笑容,卻并沒有見怪,把這把槍在手上轉了一圈,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同時告訴他:“小弟呀,這里是不同于外面的,玩槍是不可以的。你的這把槍我替你先收了,等會出來的時候再還給你!”
張義氣鼓鼓地點了點頭,也只得如此了。不用多想,呂奎安完全是看在張賢的面子上,才將他當真的當成了個不懂事的孩子,才會這般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義并非一個糊涂的人,在這種地方帶槍進去,就是嚴重的違反了條例,應該被追查審問的。而在他暗地里,這把槍也是偷偷地想要帶進來,交給他的馬大哥,只是看來,他太嫩了,這點伎倆根本逃不過呂奎安的法眼。
見呂奎安并沒有追究,張賢這才放下心來,真心地對著他道:“老呂呀,我真得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了,我這個弟弟讓**盡了心,這一次又好險地闖出禍來!”
呂奎安哈哈笑著,同時勸道:“年青人嘛,做什么事都好沖動,這也是有情可原的。老鄉(xiāng)呀,以后你可要多多開導開導你這個小弟喲!”
“是,我一定會的!”張賢連聲回答。
在呂奎安的帶領之下,他們走進了這所監(jiān)牢的會客室,呂隊長讓他們在里面等上片刻,這才令人將馬文龍帶了進來。
馬文龍戴著手銬和腳鐐,一頭的亂發(fā),唇上與下巴都長出了黑黑的胡子茬,顯然是久未修理了。他應該穿著的是件囚衣,只是來的時候肯定整理過了,外面罩上了件干凈的襯衣,但是還是有血殷殷滲出來,這么長的時間,他的傷就算沒有痊愈,也不應該還流著血,這說明他一定是受了某種的刑罰,身上一定又留下來不少傷痕。鐐銬的聲音叮咚地傳來,馬文龍緩慢地走進了這間會客室,他抬起了頭,想要就著這微弱的光線,看清了這個探望他的人,當他的目光與張賢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時候,他不由得怔住了。
馮玉蘭只覺得一顆狂跳的心已經跳出了胸膛,忍不住就要撲上前去,可是剛剛一挪動腳步,便被張賢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驀然驚醒過來。而這時,張賢何嘗不是一身的冷汗。這一次,張義倒是出奇得平靜,沒有再激動起來,到底經歷了剛才的那個教訓,他已經識趣得多了,知道這種場合之下不容人再犯一次低級的錯誤了。
“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要聊就好好聊一聊!”呂奎安很是體諒地對著他們道,隨后又走到了張賢的面前,悄悄地警告著他:“這種地方說話要當心,這里面都安有竊聽器!”
“謝謝你了!”張賢點著頭。
呂奎安笑了一下,又看了看這室中的人,這才走了出去,同時也替他們帶上了門。
門剛剛關上,馮玉蘭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了自己雨衣的帽子,沖上了前去,已然是淚流滿面了,馬文龍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了。張義也沖上前去,扶住了馬文龍,讓他坐在墻邊的椅子上。
張賢生怕這三個人會說出一些不應該說出來的話,也來到了他們的中間,低聲地告訴他們:“這里安有竊聽器!”
這一句話,已經令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了過來。
此時,便是有萬語千,也無法說出來,馮玉蘭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她也知道是頂著王金娜的名頭進來的,所以也只能含淚的望著自己的丈夫,不敢發(fā)出一聲。馬文龍也深情地看著她,也看到了她挺起的肚子,他馬上想到了什么,剛才還疲倦不堪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孩子般高興的神情,指了指她肚子,又指了指自己,這樣地詢問著馮玉蘭。
馮玉蘭含淚地點了點頭,同時伸出手來,輕撫著他臉上還未痊愈的傷痕。
這真是一個難以喻的時刻,兩個人所有的話語都已經包含在了無盡的目光中,便是無聲,也已經勝過了有聲。
而張義,此時的表現(xiàn)便如同一個小孩子,除了低聲掇泣,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馬文龍才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賢,竟然笑了出來:“謝謝你,張賢!”
“不用!”張賢也客氣的回復著,他忽然覺得自己與馬文龍之間已經生疏了許多。
“是不是我的末日要到了?”馬文龍倒是很坦然,平靜地問著他。
張賢點了點頭,告訴他:“明日午時,由我親自執(zhí)行!”
馬文龍怔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張賢莫名其妙起來。半晌,馬文龍止住了笑聲,指著他取笑道:“張賢呀,你是怎么回事?要是當初在戰(zhàn)場上就把我崩了,也省了我受這些日子的罪!呵呵,你小子真得是不地道,到末了,我還是要死在你的手里。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張賢卻是一陣得窘迫,馬文龍說得不錯,若是當初在戰(zhàn)場上,他聽從了馬文龍的話,將之擊斃,也許就沒有了這么多的細枝末節(jié)。此時,他的心里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既是對這個朋友的,也是對自己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