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抬起頭,看著有些狼狽的胡師長,不由得笑了起來,問道:“師長,你在想著什么呢?連腳底下的東西也看不見?”
胡從俊也尷尬地笑了一下,回道:“我還是覺得有哪個地方?jīng)]有想到,好象有什么疏漏似的!”
“我也好象有這種感覺,怎么就看不出來呢?”張賢也隨聲附和著,又看了看勤務(wù)兵重新放下那個接水的臉盆,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來,悠悠地道:“師長,屋里不漏雨的時候,擺著這些盆盆罐罐的肯定是不對的;但是在漏雨的時候,擺著這些東西又是對的,有可能就有這么一個障礙物在我們的腳邊,只是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只有踩到了才知道是礙事的!”
胡從俊點了點頭,又重新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
張副師長卻望著外面的狂風(fēng)暴雨,嘆了一聲:“這幾天的雨下得真大呀,要是在我們老家,這樣的雨早就會引起山洪了!”
張賢與胡從俊都不由得抬起了頭來,忽然同時想到了什么。
“洪水?”胡從俊當(dāng)先地喊出了聲來。
張賢也不由得驚出了一聲汗來,急忙道:“師座,北劉家莊和南劉家莊兩處的沿河陣地必須要放棄!”
“嗯!”胡從俊點了點頭,快步地走進(jìn)了機(jī)務(wù)處,向下面?zhèn)飨铝钊ァ?
此時,在沂河北岸的北劉家莊的沿河陣地是由十一旅的一個團(tuán)駐守,那里是南麻南面的最后屏障;而在沂河的南岸的南劉家莊的沿河陣地,還有十八旅的一個加強(qiáng)連,加起來有兩千多的人。
張賢的心狂跳不已,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了下來。
張副師長卻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解地問著張賢:“洪水?師座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要放棄劉家莊兩邊的沿河陣地呢?”
張賢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向他解釋著:“那兩處陣地其實就是一片洼地和漫灘,當(dāng)初我和師長在戡察地形的時候,只是因為那處地方很容易被敵人大規(guī)模徒步涉水而過,所以便在那里做了工事。當(dāng)時挖地堡修工事的時候,天還不錯,哪想到這幾日卻是連天的大雨,不用多想,上游的山洪如果下來的話,那么這兩處陣地肯定會成為一片得**。如果我們的人不馬上撤出來,水火無情,不知道到時候會沖走多少的人!”
“可是,要是真得把那兩處的陣地放棄了,敵人渡河過來怎么辦?”張副師長還在擔(dān)心著。
“我們不能因為這個原因,而置我們的士兵生命于不顧!”張賢卻是斬釘截鐵!
“可是,萬一沒有洪水呢?”張副師長問道。
“還是不要抱有這種僥幸心理的好!”張賢這樣告誡著他。
“對!”胡從俊已經(jīng)從機(jī)務(wù)處起了回來,贊成著張賢的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于沂河防線,我們現(xiàn)在重新布防還來得及!”
“是!”張賢也表示同意,同時向著胡從俊建議道:“師長,我覺得應(yīng)該通知十八旅的覃旅長一聲,讓他派人到田莊以上嚴(yán)密注意沂河的水情,我們南岸還有守備部隊,對于武器彈藥的配備要算好了,不然真得等著沂河洪水來了,只怕也送不過去!”
“嗯!”胡從俊點著頭。
張副師長想了想,同時也補充道:“如果沂河的洪水真得到來,我看也可以暫時撤回部分南岸的人員,補充到北岸來加強(qiáng)守備!”
胡從俊還在思忖著,張賢卻隨聲附和:“是呀,副師長說得有道理!”
“好,那就這么辦吧!”胡從俊最后還是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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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炮聲,雷雨聲在這個夜晚交織成了一片,只是在嘩嘩的大雨里,還有許多的炮無法打響,解放軍里如此,而駐守南麻的整編十一師里也是如此。
前沿的戰(zhàn)報不停地傳來,一一八旅方面最是穩(wěn)定,龍?zhí)煅闹笓]著兩個團(tuán)守住了北面的歷山與東面的沙溝陣地,沒有讓對手前進(jìn)一步。而在西面,十八旅方向,根據(jù)覃旅長的回報,敵人對付家莊、崮山、丘嶺、西山、塔山一線攻得都很緊,此時的覃旅長已經(jīng)回到了高莊,親自坐鎮(zhèn)在那里穩(wěn)住陣腳,敵人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得。胡從俊特地叮囑覃旅長,付家莊那邊絕對不能丟掉,覃旅長也一口允諾。
沂河南邊的戰(zhàn)斗還集中在西面的五十三團(tuán),對于南劉家莊以東地區(qū),也只是有零星的戰(zhàn)斗,并未見到有解放軍的大規(guī)模作戰(zhàn)部隊。
這個局面似乎還算平穩(wěn),并沒有太大的得失。
而在胡師長的親自安排之下,北劉家莊沿河陣地的那個團(tuán)被撤了出來,撤到了更北面魯村往南麻公路的南側(cè);而沂河南岸的那個加強(qiáng)連,也正在往西向五十三團(tuán)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