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警報的聲音傳出了老遠,整個安東城都籠罩在了一片的惶恐之中,這時的車隊已經(jīng)到達了鴨綠江邊,正準備排隊過橋,但是這座橋此時已經(jīng)被軍事管制,不允許有任何車輛通行,與此同時,橋頭兩邊的高射炮陣地也異常得緊張,一旦有敵機侵入祖國的領空,便會毫不猶豫地向空中開炮。
“我們怎么辦呀?”已經(jīng)有連長急急地路到車隊的前面問著陳大興。
陳大興轉頭看了看曹爽,等待著他的回答。
“還是躲一躲的好!”曹爽也不敢過于大意,雖然說這些美國飛機一直是以鴨綠江南岸土地上的建筑物和車輛、人員作為目標,但是卻保不準哪枚炸彈會丟到江的北岸來。
當下,陳大興馬上命令車隊以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開往錦江山。只是汽車隊的變隊卻比不了人員的變隊,說變就能變的,要倒車、在掉頭,一時之間,將沿江公路整個地封堵起來,亂成了一片。
敵人的飛機已然轟鳴而來,江對面當先地傳來了炸彈爆炸的聲音,火光沖天而起,將這傍晚的天映得通紅,就仿佛一片余暉晚霞。也就在飛機飛到的時候,江對面**人的高射炮先打響了起來,遠遠地看去,就好象是一道道的焰火在向天空中噴射。
“快!快掉頭!”陳大興和高團長已經(jīng)跳下了車子,親自指揮著車隊里的三十多輛車向錦江山的方向駛去,那里有一片還未開發(fā)的樹林,應該可以成為掩蔽之所。
張賢坐在最后一輛車上,這個車此時成了車隊的第一輛車,開著車的司機是一位從上海過來的老司機,姓谷,有四十多歲的樣子,據(jù)他自己說駕齡就有二十年了,當年是給資本家開車,如今全國解放了,他應征入伍來給國家開車??墒牵降走€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位谷師傅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倒車的時候如果不是張賢見勢不妙猛地拉了一把方向盤,這輛車可能就會翻到路邊的溝里去。不管怎么樣,這輛車總算是在狹小的路面上順利地調(diào)過了頭,重新的駛向北面來時的地方。此時,盡管是寒冬時節(jié),這位谷師傅已然驚得一臉得汗水,開著車的手還在哆嗦著,他一邊開著,一邊經(jīng)不住地感謝著:“兄弟,真有你的,要不是你那一把,這車險些翻了!”
張賢笑了一下,道:“谷師傅,你說得什么話?我們都是同志,哪里那么見外?”
“同志!”谷師傅愣了一下,然后歡快地笑了起來:“呵呵,是呀,大家都是同志!同志!”
顯然,敵人的機群這一次的轟炸的目的還是鴨綠江上的大橋,卻又迫于橋上及江兩岸嚴密的高射炮火,不敢過于低飛,幾次投彈都投到了即將冰封的河面之上,炸起水浪沖天一樣得高。但是,這些美國人的飛機還是沖過了鴨綠江的這道防線,飛進了中國領土的上空,炸彈也隨之丟了下來。
爆炸聲突然就在車隊的旁邊響起來,滾滾的煙塵之中,一幢鄰街的兩層小樓不幸被擊中,隨著爆炸聲轟然倒坍,一下子便將整個街道堵得嚴嚴實實,也同時把整個車隊一分為二。
“他娘的!不躲了!”曹爽從車里鉆了出來,大聲命令著:“高射炮!架高射炮,我們來**!”
很快,車隊里第一連的戰(zhàn)士們便從掀開了車斗的篷布,露出了一挺黑洞洞的炮管,幾個人紛紛忙碌著,已然將炮管豎了起來,對準了天空,急速地追尋著敵人飛機的影蹤。
此時,張賢已經(jīng)帶著原來后半部、此時已經(jīng)成為車隊前半部的幾輛車躲進了樹林里,這幾輛車上裝載的都是軍火和彈藥,經(jīng)不起一點兒的火花。
敵人的飛機肯定是覺察出來已經(jīng)沖到了中國境內(nèi),但是卻沒有一絲準備離去的意思,依然在天空中盤旋肆虐著,就仿佛是橫行于天際沒有天敵的禿鷹。
“美國人的飛機也太猖狂了!”谷師傅不由得罵著,同時又有些渴望一樣地道:“我們?yōu)槭裁淳蜎]有飛機呢?”
張賢愣了愣,從日本人開始,中國的天空里就很少由中國人自己作主過,八年的抗戰(zhàn),大部分的時間里,東洋人占據(jù)著整個中國天空的主權,便是當時中國的主臟重慶,也籠罩在敵機的陰云里,空襲的慘案血淋淋地就擺在整個中國人的面前,那是一份不僅是屈辱,還有一種自卑的無奈。直到抗戰(zhàn)的后期,在美國人的幫助之下,**終于組建起來一支象樣一點的空軍部隊,但是那支空軍部隊卻又隨著國民黨的敗亡,而幾盡煙消云散,退往東海的島上去了。對于**新建的這個政權,空軍就好象是遙遠的夢,可望而不可及,建國也就剛剛一年,戰(zhàn)爭便撲面而來,又哪里有組建空軍的時間呢?便是如今組建一支空軍,又哪能這么快就能夠得到戰(zhàn)機、可以作戰(zhàn)的飛行員呢?**戰(zhàn)爭,也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的開始,便是此時中國想要組建空軍,只怕美國人也不會讓其有成長的機會!
“我們的飛機肯定會有的!”張賢只能如此地回答著這位為了保家衛(wèi)國而加入志愿軍里來的老司機。
谷師傅沒有再問下去,實際上,他的心里何嘗不是一種疑問呢?
穿過樹林干枯的枝椏,有人正向這邊走來,這是一對夫婦,男的穿著一身志愿軍軍服,抱著一個不到周歲的孩子,女的也同樣穿著軍服,跟在這個男的身后正嘮嘮叨叨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熊三娃的眼睛很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來人,不由得叫了起來:“是武小陽,是小武!”說著,不由得大聲叫了起來:“小武,我們在這里,我們在這里!”
熊三娃的聲音穿過樹林,路上的那對夫婦同時向這邊看來,轉過臉的時候,張賢果然認出來,正是武小陽和謝三娘,他不由得有些奇怪,武小陽夫婦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只是稍一作思考卻又啞然了起來,這里離著他們出發(fā)時的汽車團駐地并不遠,以武小陽的性格,當知道部隊已經(jīng)出發(fā)之后,一定會追上來的。想來,謝三娘還是放心不下,跟著他到達了駐地,又隨著他趕往鴨綠江大橋這邊。
“呵呵,原來你們在這里呀,我以為你們丟下我不顧了呢!”武小陽抱著孩子也進入了樹林,他的身后,謝三娘也跟了進來。
直到這個時候,張賢卻有些尷尬了起來,說不等武小陽,雖然是曹爽的命令,但是實際上也是他的主意。
果然,一見到張賢,武小陽便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一拳打到了他的肩膀上,憤憤地道:“我說阿水呀,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仗義?才當個連長,就把我丟下來,自己跑了?”
張賢的臉上帶著一種難堪,明明是自己理虧,但還是解釋著:“小武,是曹副團長命令我們要走的,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