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羞愧難當?shù)氐拖骂^,連連應聲,“我明白、明白!云錦,你已經(jīng)給了姑姑很多錢了,后續(xù)的治療費和那二十萬,都算我借的。等我好了,一定會還給你?!?
“好?!?
我怕姑姑有心理負擔,便應了下來。
雖然姑姑的治療費不是一筆小錢,但我在顧家呆的這三年,值錢的東西還是有一些的。
……
一連三四天,江萊都在醫(yī)院守著我,哪兒也不去。
只是,每一晚,我都能感覺到有人來過。
有時候是輕吻我的額頭,有時候是握著我的手,有時候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床旁邊靜靜地守著我。
這天,我終于好得差不多了,醫(yī)生也沒再讓我吃藥輸液,說養(yǎng)兩天就能出院。
晚上,我因為前幾天睡得太多,沒了藥物作用便有些難以入睡,清醒地躺在病床上,透過落地玻璃看著窗外的月色。
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靜傳來。
似乎,前幾晚都是我的錯覺,或者是一場夢。
一直到后半夜,我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剛闔上眼皮,就聽見了那道熟悉得深入骨髓的腳步聲。
眼前微微一暗,能聞到男人身上的木質(zhì)冷香,隱約夾雜著香煙的味道。
他以前……從不抽煙。
在他即將要碰到我手時,我睜開眼睛,“顧景杭,我還以為你總算想清楚了,不會再來打擾我了?!?
男人高挺的身軀猛地僵住,有幾分怔忡與頹廢。
他逆著月色,微垂著腦袋,默了默,聲音是說不出的倦怠,“我只是想看看你,親眼確定你沒事?!?
我坐起身,伸手打開床頭的開關,房間內(nèi)驟然明亮。
也猝不及防地,看見他破天荒的狼狽樣。
一向優(yōu)雅矜貴的人,下頜布滿青色胡茬,眼圈也凹陷了幾分,似乎幾日幾夜沒合過眼,透著頹然。
顧氏出什么亂子了,讓他忙成這樣。
我輕輕皺眉,“你有過來看我的時間,還不如自己補個覺。”
他指骨分明的食指勾住領帶結(jié),往下扯了扯,嘴角是苦澀的弧度,“我體會到,你失去孩子時的痛苦了。”
我捏住手心,嘲弄勾唇,“顧景杭,我不需要你感同身受,只要你時時刻刻記得,你的第一個孩子,是自己親手殺死的,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