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雪聳了聳肩膀,知道他這么大個人會照顧自己,不過是獨占了他的床,讓他睡地板,心里稍微有些過意不去。
“天氣預報說今天夜里有雨,我給你多鋪一床褥子吧?!?
蘇凝雪嫁過來時從娘家?guī)Я藘纱残卤?,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屬于不錯的箱底了,換了別人恐怕都放著舍不得蓋。
她沒猶豫就掏了出來,在江墨沉原有的褥子上,多加了一層。
“這樣睡起來軟和點?!碧K凝雪說完就上了床。
江墨沉安靜坐在窗口,不知是看書太專注,還是故意把她當作空氣,并沒有給她回應。
蘇凝雪忙碌了一天早就累了,不管他,閉上眼睛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一陣涼風襲來,帶著空氣中的潮濕,在這個盛夏的夜晚,潮悶的連樹上的知了都聒噪不個停。
江墨沉起身查看天氣,抬手將兩扇窗葉合并。
而后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半夜十一點,揉了揉疲憊的眼眶,轉身去休息。
多年習慣讓他下意識走向床鋪,一抬眼,發(fā)現(xiàn)上面早被占據(jù)。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那一天,蘇凝雪被他救上岸,卻反過來打了他一巴掌,大罵他耍流氓!
當時的她,不僅蓬頭垢面,長長的手指甲把他的臉抓破皮,歇斯底里的尖叫個不停,各種臟話爛話一股腦的辱罵,簡直就是一個市井潑婦,江墨沉捏死她重新丟河里的心都有了!
他們拼命在前線上陣殺敵,保護的就是這種人?
他瞇起眼睛,看著床上酣睡的女人。
屋里的燈泡光暈柔和,她穿著一件白色碎花背心,長發(fā)鋪散開,趴在枕頭上睡的毫無防備,安靜的就像一直慵懶的貓,全然沒有半分那日的潑辣跟囂張。
還有撓他的指甲修剪的圓潤飽滿,洗的干凈透亮,一看就是個很注重個人衛(wèi)生。
江墨沉不禁回憶,結婚當日跟今天回門與她相處的細節(jié),很不符合她的性格,爺爺那么刁難,連他都覺得有些過分,她卻逆來順受,甚至不惜討好……
蘇凝雪前后的反差太大,即便是部隊里經(jīng)過專門特訓的臥底,也絕對不可能偽裝的一點痕跡都不露。
這個女人,很不對勁!。
蘇凝雪朦朧中覺得被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包圍著,等她想睜開眼睛,屋里的燈忽然就滅了。
地上,響起衣服摩擦的聲音,伴隨著男人平穩(wěn)的呼吸,夜,歸于寂靜。
蘇凝雪絕對沒有感覺錯,江墨沉剛才站就站在床邊!
這種危險跟上輩子去野外寫生,后背被一只孤狼盯上的感覺,太像了!
難道江墨沉記仇原主逼婚,想趁她睡著時報復?
心里頭一陣突突,那之后,蘇凝雪遲遲不敢閉上眼睛,就那樣在黑暗中留意地上的動靜。
江墨沉翻了身,同樣是在黑夜里,就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捕獵者,床上的任何一點反應,他那雙夜視能力極強的眼睛,都如數(shù)捕獲。
蘇凝雪坐起來。
她又躺下了。
她踢開被子,使勁兒嘆氣。
她抓起一縷頭發(fā)在枕頭上畫圈兒,兩顆黑亮的眼珠轉來轉去,很是憂愁的模樣。
“真煩?!陛p輕念了一句,她把整張臉都埋進枕頭。
許久,蘇凝雪平躺下來,并扯開被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為自己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