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時五官輪廓濃度高,立體深邃,近看比遠看更有沖擊力,特別面無表情時,只剩一雙寒冰壓雪的眼睛。盯著人時候,陰鷙,痛擊人心,有直達靈魂的震顫感。
郁梨直面這種目光久了,生出抗性。
傅瑾時就算把她透皮拆骨,也想不到她會向死而生。畢竟這四年,不管境地如何,她頑抗到最后一秒,只字不提一個死。
頂多料定,是她發(fā)現(xiàn)離開契機,準(zhǔn)備離開。
可她船上不走,他留在胡薩維克創(chuàng)造機會,她稍微露出端倪,他又氣憤惱怒。
仿佛是,你快走,卻不能雀躍,不能小跑,但還是要快走。
郁梨爬起來,細碎雪粒沾滿褲子,她扭身去拍,男人制止她,扣著她肩膀,俯身一點點拂去雪珠,有部分雪?;伤w濺起來,洇濕他袖口。
風(fēng)雪中路燈迷蒙,一片片雪花綴滿他頭上線帽,也綴滿了她的,莫名的氛圍。
郁梨躲開他鉗制,繼續(xù)往下走。
傅瑾時幾步追上,從背后攬緊她,風(fēng)聲、雪聲、咯吱腳步聲,在這雪夜長街,一種吵鬧的靜謐。
他聲音近在耳畔,沉穩(wěn)的穿透力,“有沒有想過孩子名字?女孩的,男孩的。”
郁梨口袋里的手無意識攥緊,“你冷不冷?”
傅瑾時注視她側(cè)臉,她皮膚細嫩又薄,在風(fēng)雪中凍出驚心動魄的紅暈,“不冷?!?
郁梨立即打哈哈,“我也不冷,就是有點哆嗦?!?
傅瑾時沉默,他眼底翻來覆去深濃的潮涌,此時此刻顯得空寂,荒蕪,像塌陷了一片,潮涌又流回內(nèi)里,流回心臟。
他清楚,逃離機會在即,她有希望,便不想與他談?wù)撊魏紊钊氲?,關(guān)于孩子的話題。
兩人骨血交融,孕育一個神圣奇妙的生命,她千方百計瞞著,不肯讓他知曉,一心帶著孩子,奔赴遠離他的未來。
決然的、狠心的剝離掉他跟孩子的聯(lián)系,直白將他歸到敵人那一行。
“你假裝聽不懂的話,我不會再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