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時問別的,郁梨一概不理。
這句,郁梨十足可笑。
“我恨你,需要懷疑?”
傅瑾時注視她,垂落在身側(cè)的手緊攥著,攥得骨節(jié)咯吱響,手臂靛藍(lán)色血管瘋狂撞擊皮肉,“你之前能對我笑,說玩笑話,發(fā)小脾氣……郁梨,就算你恨我,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郁梨對他露出一個冷笑,瞳仁烏盈盈,黑到人觸目驚心。
“我演戲,你次次看穿,含恨帶怒無視到底。惺惺作態(tài),簡直無恥之尤?!?
傅瑾時胸膛急劇膨脹一下,黯淡燈光下,他面容隱隱發(fā)青,仿佛前日暴風(fēng)雪來臨的天際,灰暗又慘淡,“在兩個多月前,你沒有發(fā)現(xiàn)懷孕的時候,你絕不至于恨我成生死敵人,你那時只想著離開我?!?
郁梨無可否認(rèn)。
回憶這四年,她起初在巨大的震驚中回不過神。理智難以接受,情感難以割舍。
總做夢。
夢見一覺醒來,他還是哥哥啊,破軌的事他從來沒做過。
所以,她抗拒傅瑾時觸碰她,卻抗拒不了他軟一分,可他軟這一分,不影響他晚上再進(jìn)一分。
頭兩年,她四肢百骸每一根血管神經(jīng),都在這其中來回拉扯,崩斷。
第三年,她用七百個日夜,一點點劃去、割舍十八年的點點滴滴,她接受哥哥沒有了。
她反抗升級,越激烈,越落空。那時終歸還是個小女孩,忍不住生出畏懼,有一段時間渾渾噩噩,幾乎要投降。
無意間讀到,最后的勝利,往往在于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她到底心中猶存念頭,如火星點點不滅,被這一句重新燎原。
堅持了一下,又一下。
就在這一下又一下中,有了怨,怨積累成恨,可傅家有養(yǎng)恩,她顧念傅母,恨意壓在心底,只求解脫。
直到有了孩子。
她這一攤爛肉,有了骨頭支撐。傅家所作所為,消磨盡她最后一絲羈絆,那些蓄洪一般的恨意,徹底在他荒唐滑稽的可恥借口中決堤了。
愛?娶她?
寥寥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