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梨渾身一震,沒有絲毫的輕松,心臟上輾軋她的巨石更重了,重到血肉不堪重負(fù),咯吱咯吱地呻吟。
林嫻姿口袋里手機在震,她看一眼,神色微不可察的變幻,對郁梨卻是笑。
“之前電話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長得像我,性格像你爸爸,純良仁善太過,寧愿委屈死自己,也不愿牽累別人一分??晌沂莿e人嗎?”
郁梨怔住。
林嫻姿撫摸她,“我是你母親,是媽媽,世上其他事都可以衡量輕重,分出緩急,只有你的事不能。如果我知道你的真實處境后,放你委身仇敵,那我這些年復(fù)仇意義在哪,我配得上你叫一聲母親嗎?”
郁梨仿佛被劈成兩半,一半是她夢寐已久的家,三餐四季媽媽無比愛她,一半是冰島的風(fēng)雪,小腹的墜沉感,她永遠原諒不了自己的沖動急躁。
以至于她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孤身一人渾身是膽,可傅瑾時的設(shè)定,對他是類似那四年,之余她是冰島重現(xiàn),凜冬血色化作荊棘環(huán)繞釘死她,做出決定,又想退縮。
林嫻姿打消不了她的猶豫,舒展不開她眼中銹色,換了角度問,“你為什么答應(yīng)和他賭?”
“因為這次妥協(xié),就有下次——”
郁梨忽地消了聲,她還沒有詳細告訴林嫻姿那四年,錄音自然也來不及說。
而她更恐懼的是,一旦妥協(xié)有了開端,傅瑾時狡詐,錄音說不定什么就會失去作用,她也會在一次又一次選擇臣服的心理折磨,精神內(nèi)耗中,消磨原則,徹底認(rèn)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