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回應齊公公。
然后將齊公公手里的籃子讓鐘嬤嬤接過去,輕聲道,“謝皇上記掛夏兒,夏兒真有福氣。我替她先收著,等她醒來,定讓她親自進宮跟皇上謝恩?!?
齊公公如今看唐楚君是特別順眼。心嘆這待人接物!句句有回應,式式有回響,真真兒是母儀天下的風姿。
其實若唐楚君不懂事推拒皇上的好意,想必他又會覺得此女都這般年紀,還能保有少女的不諳世事,是多么難能可貴。
總之看一個人順眼,這人干什么都順眼。
看一個人不順眼,那是連他呼吸都覺得是錯的。譬如明德帝現(xiàn)在余光看著門外露出的一角衣袍,就覺得十分礙眼。
他刻意朗聲道,“女兒經(jīng)此大難,必有后福。楚君別怕,朕的圣光必護佑女兒。她這就是累了,需要歇歇,很快就醒來了?!?
同樣的話,唐楚君就信明德帝,總覺得金口一開,萬事大吉,“借皇上吉,我女兒定能平平安安。”忽然想起一件大事,“皇上可用過晚膳?”
“朕吃過了?!泵鞯碌鄄荒茏屚馊税l(fā)現(xiàn),他在少主府留下用膳,讓有心人知道了會出岔子。
可把齊公公給急壞了。
吃過的時候您說沒吃過,沒吃過的時候您非說吃過……唉,這頓飯又混不上了。
他好急!吃頓飯的目標看來再次泡湯。
唐楚君也沒在意,總之皇上說吃過了,那就是吃過了。晚膳既已用過,那就上甜點。
屋子里因為時安夏還沒醒來,算不得喜笑晏晏,且二人話里句句都在談女兒,但氣氛實屬融洽。
時成逸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出余生閣的,只是獨自一人回到家中時,方才發(fā)現(xiàn)沒跟夫人說一聲就走了,說好了他帶兒女回家也沒帶。
他腦子亂糟糟的,有一種被人遺棄的落魄感。
明德帝什么時候跟唐楚君這么好的?
一個是夏兒的父皇,一個是夏兒的母親……這關系!時成逸無奈地搖搖頭,讓下人拿來一壺酒,對月獨飲。
不是愁,卻莫名憂愁。
已非情,卻莫名……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兒。若要真細究起來,怕是更讓他難受的,是時安夏跟明德帝關系更近一層。
而他,只不過是個大伯父罷了。
且,還是個一無是處的大伯父。疼不了她,也護不住她。如今不止資格沒有,就連能力也沒有。
這!失敗的人生啊。
妻女回來時,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于素君皺著眉頭,“這是怎么了?喝得這么醉?”
時云舟將父親扶進房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母親,你有沒有覺得堂姐夫不太歡迎咱們?”
于素君一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時安雪搶著說,“哪有不歡迎咱們?今日堂姐夫還問我喜歡做些什么,讓我和哥哥你趕緊進云起書院學習。他說,在書院里學習,比自己悶頭讀書有趣?!?
時云舟詫異地問,“他真這么說?”
“那當然?!睍r安雪可是個懂事的大姑娘了呢,“少年強,則國強嘛?!?
她默了默,又道,“我覺得堂姐夫好厲害啊。有一次,我偷偷去聽他給星河哥哥他們講課,說為什么考武舉也要多讀書習文,而不是只會拳腳功夫只懂射箭就行。”
她學著岑鳶的樣子,單手負在身后,微揚著下巴沉聲道,“那是因為讀書讓人知榮辱明事非,遇事善分析,而非人云亦云。讀書讓人擁有處變不驚的強大內(nèi)心,哪怕一只腳踏入敵人的埋伏,也依然有逆風翻盤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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