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的淚水愈發(fā)洶涌。
除了父母和弟弟,從未有人這般在意她的悲喜。
她也從不允許自己流淚。有那功夫多接幾件繡活,就能讓弟弟吃穿好一點。
宴畢,眾人移去花廳小坐。
鄭巧兒拿出文書讓池霜簽名。
她說,往后我護國公府護著你,我也親自護著你。
她又說,方才所,句句是真,無一字誆語。我命里缺個閨女,與你有眼緣,看著就歡喜。
池霜其實在心里早生出了貪念。她念鄭巧兒的笑,也貪其溫柔。
母親死得早,她于池越而,真就是長姐如母。
她幾乎都忘記了,其實她自己也只是個孩子。十一歲挑起了養(yǎng)育弟弟的重擔,她一直覺得自己這顆心已風燭殘年。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她感覺得到鄭巧兒的誠意,便哭著應下。
這一次哭,是喜悅的淚,滾燙又熱烈。
執(zhí)筆,簽字,畫押。
池霜的字寫得相當好,有其父的才子風范。大家這般打趣她。
時安夏卻說池霜的字,豎如竹節(jié)錚錚,勾似寒梅折枝,一筆一劃更有其母的風骨。
池霜深以為然。她是刻意模仿過母親的筆跡,包括作詩寫詞,也全都是學自母親。
輪到中間人簽名,唐楚君,于素君,還有時安夏。
這也不難猜,唐于二人名聲如日中天,時安夏是公主,身份顯赫。
她們作保,這份文書更顯莊重。
文書簽好,是要拿去官府蓋印才能生效的。
眾人都歡喜。
時安夏又交代,“東蘺最近留在霜兒姐姐這里作伴,她身上有功夫,能護得住你。等過些日子,好生選幾個丫鬟仆婦侍候著,打理宅院。”
東蘺是帶了包袱來的,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鄭巧兒卻道,“先住去我護國公府吧,不然怕池家有人來找麻煩……”
這話還沒落呢,就陡生意外。
北茴匆匆進來對時安夏耳語。
眾人都向著她們看過去。
時安夏聽了倒也不慌,先說了一句,“池家老太太上吊了。”
原來,池老夫人受不了孫女自請出族的侮辱,也受不了池家人的逼迫,上吊自盡了,就吊在那棵槐樹上。
池霜眼皮狠狠一跳。
時安夏又說了一句,“池家各房以逼死親祖母為由,打著白幡,現(xiàn)在把老太太的尸體擺在了這宅院的門口?!?
池霜的心又重重一跳,豁然起立。
她要出去跟他們理論,她已出族,擺她門口是幾個意思,真當她好欺么。
鄭巧兒溫暖的手拉住她,“先坐下,你急什么?往后這些事,你都不必一個人面對。有我護國公府呢!”
卻是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說同樣的話,“不可由護國公府出面?!?
說這話的,一個是時安夏,另一個則是池霜。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