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fēng)拂過,幾片扇形銀杏葉落在她月白色的披風(fēng)上,“吩咐下去,在此休整兩日再啟程?!?
北茴辦事利落,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回稟,“夫人,已經(jīng)訂好了詩城最好的‘金杏樓’頂層雅間,正對著千年銀杏王??蜅R舶才磐桩?dāng)了,是城南的‘銀杏別院’,院里就有一株八百年的銀杏樹?!?
時安夏點點頭,“好,今日就在金杏樓里擺認(rèn)親宴?!?
宴上沒請多余的人,但時成逸作為長輩見證,就足以說明這場認(rèn)親宴并非兒戲。
兩個新封的小郡主認(rèn)一個太醫(yī)作義父……這事兒怎么聽都有些詭異。
若不是卓祺然滿頭白發(fā),都有人懷疑公主對其生了別樣心思。
畢竟駙馬已走了一年,至今杳無音信。作為一個公主,別說她要再招一個駙馬,就算養(yǎng)幾個面首都沒人敢置喙。
滿席安靜,并不熱烈。
往日只要有唐星河跟馬楚陽在的地方,必是笑聲連連,喧鬧異常。
而此時,全變了悶葫蘆。
二人無聲無息,讓吃,就夾兩筷子菜入嘴。讓喝,就仰頭一口悶酒下肚。
卓祺然的師父夜尋先生也罕見列席。
席上,他也沒說話,只安靜地看著被乳母們抱上來走過場的孩子。
也偶爾抬眸,將視線落在坐于上首溫婉的女子身上。
二人目光一觸,隨即分開。
禮成后,眾人舉杯。
唐星河喝酒喝多了,趴在案幾上慟哭出聲,“今日是主帥落崖的日子。一年了,爬也該爬回來了?!?
馬楚陽也嚎啕大哭,“先生,我想先生了?!?
時安雪被惹得傷心,“夜寶兒……嗚嗚嗚……堂姐夫,嗚嗚嗚……”
紅鵲等人也默默垂淚。
一場認(rèn)親宴在眾人的哭聲中結(jié)束,反倒是幾個稚兒滴溜著黑眼珠子到處看。
三個孩子的眼睛亮得驚人,如同黑色寶石一般。尤其一一,見誰都新奇,四處張望。
乳母看不住他,一個不留神,他就不知怎的爬到了夜尋腳邊。
夜尋將一一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他用筷子沾了點酒給一一舔,嚇得乳母們忙上前來把孩子抱走。
一一不舍,放聲哭泣,死拽著夜尋的手不放。
時安夏如同沒看見一般,叮囑乳母別讓女兒受涼。
乳母們抱著孩子回了屋。
入夜,天冷下來,北茴披著黑色斗篷,將自己裹得嚴(yán)實,去給卓祺然和夜尋先生送銀絲碳。
她先送去了卓祺然屋里,爾后去敲了夜尋的門。
敲門聲,三長兩短。
不注意聽,聽不出什么異常來。
門從里面吱吖一聲開了。
月光下,霜發(fā)男子靜靜立在門口,高大的身影被月光碎在地上。
他清涼的氣息,帶了幾分長久的壓抑。
門外,女子也站了一瞬,隨后朝他行了個萬福禮,“天冷了,北茴奉夫人的令,給先生送銀絲碳來了。”
夜尋側(cè)身讓開,“有勞北茴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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