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
沈南喬瞬間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
枕畔冰冷,被褥間只殘留著昨夜瘋狂后,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
修郎卻早已離去,像一場短暫而灼熱的幻夢。
巨大的失落感兜頭罩下,將沈南喬心中的那點喜悅,沖刷得干干凈凈。
她所有的激動,驟然沒了傾訴的地方,憋悶在胸口,沉甸甸地墜著。
沈南喬只能死死攥緊腰牌。
堅硬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楚,才勉強壓下她喉頭那股酸澀的哽咽。
修郎不在。
這份她用盡渾身解數(shù),忍著錐心刺骨的屈辱,才換來的進展,竟無人與她分享。
沈南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沉沉睡去的。
翌日。
她坐在妝臺前,菱花鏡里映出一張蒼白卻精心描畫的臉。
沈南喬特意選了最素雅的衣裙,發(fā)髻間僅簪一支銀色步搖,務(wù)必將病后初愈,洗盡鉛華的柔弱演到極致。
綠蘿小心翼翼地為她整理著衣襟,大氣不敢出。
她覺得夫人今日的眼神,沉得像兩口不見底的寒潭……
“走吧。”
沈南喬很滿意今天的打扮,起身出門。
車轱轆碾過京城深秋清冷的街道,抵達巍峨宮門時,日頭已略略偏西,正是沈知念恩準的午后時分。
朱紅宮門高聳入云,沉默地矗立在深秋高遠的晴空下。
兩側(cè)持戟的禁軍甲胄鮮明,眼神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個進出的人影,帶著無聲的威壓。
沈南喬扶著綠蘿的手下車,遞上腰牌。
守門的侍衛(wèi)驗看無誤,卻并未如她預(yù)想般立刻放行,只面無表情地頷首,示意她在一旁等候。
起初,沈南喬尚能維持著恭順沉靜的模樣,垂首立在宮門巨大的陰影里。
深秋午后的風(fēng),已帶上了刺骨的寒意,順著衣領(lǐng)、袖口往里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宮道上偶爾有宮人捧著物件匆匆而過。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隱含輕蔑的目光,如同細密的針,無聲地扎在沈南喬強撐的體面上……
一刻鐘,兩刻鐘……
半個時辰過去了……
日影在她的腳邊無聲拉長,寒意順著腳底爬升,凍得沈南喬指尖發(fā)麻。
綠蘿在一旁微微發(fā)抖。
沈南喬挺直的脊背開始發(fā)僵,那點強裝的平靜,像被寒風(fēng)刮落的枯葉,片片碎裂。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鉆心的痛楚,才勉強壓住那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質(zhì)問和咆哮!
沈知念是故意的!
故意用這漫長的等待來踐踏她!提醒她!
即便沈知念給了她入宮資格,她在沈知念眼里,依舊可以隨意搓圓捏扁!
就在沈南喬感覺自己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即將崩斷時,宮門內(nèi)終于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淺碧色宮裝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洞的陰影里,步履輕盈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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