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寒氣,連裹著斗篷的她都覺得難以忍受,這個男人怎么可能不冷?
沈知念心中閃過了一絲復(fù)雜,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驅(qū)散腦中的昏沉:“你我困在這山林之中,前路未卜。顧大人,逞強無益?!?
“若你染了風(fēng)寒倒在這里,屆時缺醫(yī)少藥,豈非雪上加霜?”
話音落下,沈知念手臂微抬,將外袍朝著顧錦瀟的方向遞去,動作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穿上?!?
黑暗中,顧錦瀟的背影明顯僵住了。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微弱的光線,讓沈知念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側(cè)臉輪廓。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顧錦瀟沒有爭辯,沒有推拒。
刻在骨子里的禮教和君臣之別,讓他絕不會在這種情形下,與娘娘爭執(zhí)。
顧錦瀟沉默地伸出手,接過了那件還帶著微弱馨香的外袍。
布料入手,殘留的暖意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顧錦瀟沉默地將外袍重新披回自己身上,抬起眼看向沈知念時,眸中閃過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擔(dān)憂。
他看到了宸貴妃娘娘蒼白的面色。
沈知念將斗篷的領(lǐng)口拉得更緊,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以驅(qū)趕寒意。
顧錦瀟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終究什么也沒再說。
他重新坐正,挺直的背脊,如同沉默的山巖。
山洞里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終于,顧錦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低沉而平穩(wěn):“娘娘……今夜之事,究竟緣何至此?”
這盤棋大局已定。
顧錦瀟算不上她的心腹,卻是她此刻唯一的同伴。
無需再隱瞞了。
沈知念的聲音異常清晰,將這場驚心動魄的殺局,三兩語道破:“定國公府豢養(yǎng)私兵,意圖趁秋獵之機(jī)……弒君謀逆?!?
“他們原想毒殺本宮制造混亂,引開禁軍注意,再行雷霆一擊?!?
“幸而陛下早有防備,留下了龍甲軍控制營地。如果本宮沒猜錯的話,定國公此刻應(yīng)已成階下囚。”
“只是……突然出現(xiàn)的匈奴死士,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顧錦瀟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原來如此?!?
他緩緩開口,聲音比方才更沉了幾分:“難怪?jǐn)?shù)月前,陛下便密令臣,暗中收集定國公府及其黨羽的罪證?!?
“盤踞數(shù)百年的世家,枝繁葉茂,根深蒂固。其罪證收集之難,牽連之廣,非朝夕可成?!?
“臣……只道陛下意在徐徐圖之,剪其羽翼,未曾想……”
顧錦瀟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后知后覺的寒意:“他們竟敢……行此大逆不道,禍亂江山之舉!”
山洞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唯有洞外風(fēng)聲更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終于傳來了稀薄的晨光。
顧錦瀟的身影在洞口停頓了一下,側(cè)耳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有鳥雀晨鳴,和風(fēng)過林梢的簌簌聲。
“……按照娘娘所說,陛下的人應(yīng)該快尋到了。”
顧錦瀟的嗓音因一夜未睡,而略顯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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