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葉靈微微仰起頭,將眼里的淚咽回去,使自己不要看起來那么狼狽,這才顫顫巍巍地道。

這兩個字似乎用盡了她畢生所有的力氣,葉靈紅著眼睛,是一副要問出答案的模樣。

葉空沉默一會,將心里異樣的情愫壓下去,這才抬起頭道。

葉靈,你該成長了。這次,我得帶走小山。之前的事情……

葉空說到這里,忍著心里的痛楚道：你忘了吧。

葉空說出這四個字,只感覺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都掉了,雖然心底還絞痛著,但卻莫名的輕松。

我忘了！

葉靈望著眼前的葉空,似乎要把葉空此時的樣子揉進心底里去,帶著別樣的深情。

須臾,她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腮邊眼角都是眼淚。

哈哈哈……

是啊,我是該忘了,忘了我之前拼著性命也不要,也要爬上時光之梯去救你。

我是該忘了,你不在的時候,你徒弟有難,我第一個跑上前去救他們。

我是該忘了,我在你面前卑微討好的模樣?。?！

葉靈說到最后,面上都是決然,本就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似乎馬上就要摔倒一樣。

旁邊葉靈的侍女見了,擔心葉靈會出意外,連忙上前扶住了葉靈,卻被葉靈一甩袖又甩開了。

葉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你難道看不見我的所有付出嗎

你難道,不知道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嗎

葉靈嘶啞著喉嚨,望著葉空的眼睛似乎疼的要滴出血淚來,可是,這點疼算不上什么。

更疼的,是她的心,仿佛馬上就要停止跳動一樣。

葉空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臂抖了抖,似乎想抬起手像以往一樣摸摸葉靈的頭發(fā),但是終于,他的手沒能落下來。

葉靈,你不要再說了。抱歉,照顧好你自己。

葉空這句話說的很輕,很淡。

但似乎像一把重錘一般敲在葉靈心頭,疼的葉靈四肢百骸都顫抖起來。

為什么葉靈低頭看著腳面,自嘲一笑,似乎在問葉空,又似乎在問自己。

唉……

這次葉空沒有再回答,他微微嘆息一聲,從葉靈身邊擦肩而過時才輕輕說了一句：我得去找小山了。

葉空這句話說的很輕,很柔和,就像戀人之間的呢喃。

但是隔得又那么遠,讓葉靈的心直直的飛起又墜下,她情急之下想抓住什么,但抓住的,卻只有無盡的虛無和滿眼的苦澀。

這苦澀,只有她能懂,咸咸的,帶著海水深處的味道。

葉空找到小山時,發(fā)現(xiàn)小山正甜甜的睡著,面色紅潤了許多,是比在他那里時好了太多。

驀地,葉空眼前浮現(xiàn)出葉靈那張哭的梨花春帶雨的臉來。

葉空心里莫名苦澀了一下,但他狠狠將別的念頭壓下去,盡量輕緩地將小山抱起來往出走。

再路過葉靈身邊時,天邊已然飄起了雪花。

潔白的,晶瑩的雪花飄在葉靈的紅裙黑發(fā)上,有一種哀傷的美,在冷天的雪地里,美的是那樣的驚心動魄,但也脆弱的仿佛要隨時消失。

葉靈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跪坐在雪地里,眼神迷茫,腮邊還掛著沒有來得及擦干的淚水。

葉空閉閉眼睛,等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又一次回望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