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劇痛連綿不絕，錦寧疼得蜷縮著身子，渾身直抖。
謝韞神色罕見的慌亂，高聲叫人去叫大夫，他點著了床頭燈燭，看清她小臉慘白，唇幾乎要咬破，豆大的汗珠打濕額發(fā)，目光又掃到床榻上、及她雪白褲上，竟皆染上了深紅血跡。
……
謝韞并未說假話，他是在一座破廟里降生。
那是隆冬深夜，外面還飄著鵝毛大雪，母子倆不凍死在廟中已然是佛祖庇佑、天大的幸事。
他身上久病不愈的怪癥，便是那隆冬夜里生下來打娘胎里就帶著的，需常年服藥，是以府中其實是有他專用的醫(yī)師。
不過醫(yī)師前兩日回老家探親，今日倒剛巧回來。
秋月提著燈籠，一路疾跑到張醫(yī)師房外咚咚敲門。
張醫(yī)師在睡夢中被急聲叫醒，衣衫都穿反了，邊攏著衣衫跟秋月走，得知情況后，神色大為驚訝：“你說夫人懷了身孕……？”
“對！”秋月看他表情有異，“怎么了？”
……不該有身孕才是。
這謝大人的藥一直是他調(diào)配，藥方里有兩味藥材皆有輕微毒性，兩者一起入藥倒有以毒攻毒的奇效，只不過對男性有避孕的效用，若想懷子需要改了這藥方再調(diào)理一段日子才行。
即便是真出現(xiàn)意外懷孕，在那兩味藥的效用下腹中胎兒也恐難活到降生，就算生下來也只會是個畸形子！
是以他格外注意用藥量，杜絕那種情況的，謝大人怎么會讓夫人懷上呢？
張醫(yī)師搖了搖頭，腳步更快了：“先去看看夫人如何?！?
……
錦寧還被一陣陣劇痛折磨著。
她從來沒這么疼過，冷汗淋漓，干嘔吐水，她覺得自已要死掉了。
謝韞喉嚨滾動，呼吸心焦急喘，他俯身要去將人摟在懷里，卻被她掙扎開，她只蜷著身子在床上打滾似乎更能好受上一些。
謝韞無法，在床邊急得來回踱步，眉目陰沉地朝外冷喝：“人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張醫(yī)師來了。
謝韞將人扶在懷里，握起她滿是冷汗的手。
“如何？”
張醫(yī)師瞧過脈象后道：“大人不必擔心，夫人此番是經(jīng)行腹痛，也就是女子常有的月事病，我房里還有有止痛的藥丸，這就去拿給夫人服用?！?
“什，什么？”錦寧雙眼虛脫地睜開一條縫來，“等等，我月事來了？不是懷了么？”
謝韞用巾帕擦拭她額上冷汗，余光卻一掃立在不遠處的秋月，平靜的眸下盡是森森寒意。
秋月身軀抖索。
張醫(yī)師道：“夫人沒有懷孕，是陽氣不足血寒氣滯，兩者脈象確實相似，不過一般大夫都能區(qū)分兩者?！?
錦寧生出一種荒唐可笑感。
她看了眼謝韞，將臉埋進他懷里，肩膀輕顫，分不清是哭還是在笑，下一刻，她只覺眼前發(fā)黑，暈了過去。
懷里人陡然沒了動靜，嚇壞了謝韞：“阿寧，卿卿？！”
“大人先莫著急，夫人應(yīng)當是疼暈了過去，我這就去拿補血止痛丸來?！睆堘t(yī)師疾步而去。
謝韞緊緊摟抱著懷里人，手掌輕撫她冰涼雪白的小臉。
他側(cè)過了眸。
森寒的眼神掃過來之際，秋月雙腿抖如篩糠，隨即撲通一下重重跪在了地：“郎君饒命，是那郎中在街上擺醫(yī)攤，奴只是出于著急，便就近喊了他來，奴不知道他是個連喜脈都分不出的庸醫(yī)啊！”
謝韞眼似冷刀。
“來人，”他趁錦寧昏迷之際，吩咐，“拖下去杖斃?！?
“連同那庸醫(yī)抓來一起?！?
若不是他們，他和卿卿就不會變成這般痛苦。
秋月已然面如灰土，很快進來兩個暗衛(wèi)左右將她架起拖走。
這時候，錦寧眼皮顫動了動，竟是又醒了過來。
她看到即將被拖出去的秋月，問謝韞：“你干什么？”
已經(jīng)絕望的秋月，見此，爆發(fā)出一聲凄厲求饒聲：“夫人救我……奴婢不想死啊……”
錦寧從他懷里撐起身，蒼白的唇難以置信地輕顫，咬牙道：“你是要殺了她嗎？謝韞，就因為……你是要殺人嗎？！”
謝韞失笑地搖了搖頭。
“怎么會?！?
“不過她辦事不周，自然是要敲打幾分的，我讓人帶下去領(lǐng)五仗打，以作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