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韞只是輕慢掃他一眼，目光便定在了錦寧身上，開口的語調(diào)嗓音平靜到泛冷：“自已過來，我便當(dāng)今晚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他寬容地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自欺欺人的想，興許她只是被謝容脅迫，只要她表個態(tài)，他完全可以既往不咎原諒她。
錦寧看著湘玉和十一。
她們被綁住雙手，由暗衛(wèi)雙雙壓著。
她死死掐著掌心，對上謝韞的眼睛：“如果我不愿意再回你身邊，你要如何?！?
謝韞因她的話，面上貫是克制的冷靜，抑制不住地出現(xiàn)了一絲可怕的裂痕。
他望著兩人，忽地笑了一聲。
“我要如何，不如你猜我會如何啊，”他像自甘墮落的惡人，嗓音輕慢含笑，“我是什么人，卿卿不是已經(jīng)清楚了嗎？”
青年輕輕一抬指。
暗衛(wèi)將寒光閃閃的利刃橫在湘玉二人的脖頸。
他嗓音褪去情感，似冰冷的毒蛇。“我會殺了她們?！?
盡管知道他溫柔面目下掩藏的陰惡，然而真的看到還是忍不住顫栗，她看著他徹底不裝了、撕破偽善的扭曲模樣，不由紅了眼，心臟緊縮泛起刺刺的疼。
謝韞微笑：“我只數(shù)到五，若卿卿還不過來，那便要親眼看著她們死了?！?
十一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是平靜。
她是暗衛(wèi)，對生死本就淡薄。
“……小姐，我不怕，你快走，不用管我的！”湘玉高聲喊，分明怕的聲音都在抖，還帶著些姑娘家稚氣的臉上卻是一派視死如歸。
她如何能舍下這樣一個妹妹？
“一?！?
錦寧自沒有半分猶豫，身后謝容卻是先下了馬。
馬匹高大威武，女子身量弱勢不易下來，他伸手?jǐn)堖^她纖薄的背，將之輕巧抱了下來。
“二。”
“……三?！?
謝韞死死盯著二人情形，雙眼俱是燒紅。
錦寧站穩(wěn)便是推開了謝容，他竟是也未攔她，看著她奔向另一方。
“別數(shù)了，我跟你回去！”
錦寧跑到謝韞與謝容之間的空地停了下來。
她仰臉，看著猶似高高在上的青年：“你要先把她們放了，另給她們一匹馬，確保她們都安然離開，否則我咬舌自盡也不跟你走。”
謝韞定定望她幾瞬，被她眼里的忌憚和畏懼深深刺痛，亦早知會有這一刻。
他失笑地連連應(yīng)聲?！昂茫??！?
暗衛(wèi)押著湘玉二人也來到之間的空地，給松了綁，另奉上馬匹，十一攜著湘玉立刻回到謝容陣營。
謝韞面色略有緩和，翻身下馬，朝錦寧伸出手：“別怕我，過來。”
然而就在這一刻，緊促的馬蹄聲從夜色中傳來。
只見另一隊人馬由謝容那方向趕來，為首之人戴著面具，笑聲帶著些看戲的得趣愉悅：“我來得應(yīng)該不算遲吧？”
變故僅在一瞬。
謝韞臉色驟變，渾然不顧前方襲來的箭雨去捉她。
而錦寧因這突然的變故也有些發(fā)愣，前方是逼近的謝韞，她顫顫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同時響起另一道聲音：“方錦寧！”
她恍惚回頭，略散亂的發(fā)髻襯著通紅的眼，像被困住的茫然小獸。
謝容沒有上前，眼眸漆黑如墨：“過來，我?guī)阕摺！?
箭雨刻意避開錦寧所在的地方，周圍一片刀光劍影。
她愣愣看著身披輕甲的高大青年，回過神來，毅然轉(zhuǎn)身。
她有選擇的那一刻，方向是朝他奔來的那刻，謝容眼睫顫動，亦是立刻上前，一把將人旋身擁護在懷里。
而謝韞的指尖，只觸到了錦寧的衣袖。
半空堆積的烏云漸散開。
他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如破鏡重圓的情人，在刀光劍影中在朦朧涼月下互相奔赴，倒是凄美的動人心魄。
而他的世界又變得安靜漆黑，一瞬跌入泥沼。
箭矢穿過血肉，卻不及心臟幾欲破碎的半分痛苦。
還是被拋棄了啊，分明答應(yīng)過他的。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