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錦寧醒來下樓時,謝容已經(jīng)走了,疊好的被褥整齊放在一旁。
她神色淡淡沒有在意。
以防萬一,花圈店這幾日就不開張,因著她開了這一禮俗的頭,附近很快也有效仿的也開起了店,不過生意總歸是比不過她的好,可閉店這些日子,就說不準(zhǔn)了。
其實以她所掌握的現(xiàn)代一條龍殯葬業(yè)禮俗,完全可以將這行擴展的更大,可她還是個只想躺的咸魚,一是只求賺夠吃的喝的就算,二是也怕真做出名堂傳到京城引了謝韞的注意。
店關(guān)了,她人也不敢出門溜達(dá),悶在房里閑得和湘玉她們打起了她自制的撲克牌。
到了晚上謝容竟又過來了。
湘玉跑到樓上給錦寧報信。
錦寧都要睡著了,打著呵欠出來,走到樓階口,看到下面的謝容,撐著樓階有點懶洋洋地道:“京城來的人不一定知道我,但肯定認(rèn)得你,你比我更該警惕。”
謝容在樓下仰面看她。
他今日還是穿的玄黑色窄袖衣袍,顯得人冷峻利落,腰間束帶顯出青年有力勁腰,形容和往常無異。
可細(xì)看之下,好像與平時又有什么不一樣了。
那張本就萬里挑一的俊臉……錦寧看進眼里,細(xì)一端詳莫名覺得比往日更精致了點?膚色也白了些?錯覺嗎?
謝容:“不必?fù)?dān)心我,來往路上我會小心謹(jǐn)慎?!?
她倒也沒說擔(dān)心他,錦寧默了默也沒去細(xì)究,扶著護欄下樓邊問他:“這么晚了,你來這里有事嗎?”
謝容看著她,許是燈燭搖曳的緣由,昏黃燭火照著他生人勿近的一張冷臉,莫名蒙上了層柔和之色。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來,手中是個紫檀木盒。
她疑問:“這是什么?”
一邊的湘玉笑著搶說了:“是蟹花酥,姐姐前幾天還念叨著想吃,可惜江寧城沒這東西,倒巧,謝將軍這就送來了欸!”
錦寧輕飄飄掃了眼湘玉,沒說什么。
她確實念叨過兩回,可哪有這么巧的事。
“將軍人真好,還給我們帶了一份,沾光了嘿嘿,”湘玉拿起桌上油紙裝著的蟹花酥,“我拿去和十一吃,我們在樓上不會下來了,夜還長,你們……慢慢聊。”
錦寧眉頭微皺,看著她跑上樓,收回視線,轉(zhuǎn)而對上了謝容如墨的眸子。
“江南沒有這東西,這是我母親做的,我在一旁瞧著倒并不難,日后你還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告訴我,我學(xué)著做給你吃?!?
他一字一句念字輕緩,壓低的嗓音溫和不少,夜里安靜,銀燭搖曳,還添了些柔情繾綣的意味。
錦寧目光垂落在糕點盒上,只道,“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沒去看望過顧伯母,不過,伯母若知道我……”
她頓了一頓,側(cè)過身輕嘆,“她應(yīng)當(dāng)也不想見到我?!?
“不會?!?
謝容跟過去,灼灼目光緊盯她:“母親全都知道,她亦并非那等古板之人,她一直喜歡你,想要你做她的兒媳?!?
錦寧一驚,臉有點紅了:“你胡亂語什么?莫名其妙的。”
謝容瞧著她頰邊升起的緋色,嘴角忍不住揚起。
他從湘玉那里清楚了她的顧慮與心意,倒也不急著逼她這一時,須慢慢來?!熬彤?dāng)我說錯了話,你別往心里去,先坐下吃東西,嘗嘗味道怎么樣。”
錦寧睨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扭頭走向后門。
謝容跟在她身后。
院里樹下擺著桌椅,錦寧她們清閑時就會坐在這邊煮煮茶,打打牌,賞個月亮的,愜意至極。
二人坐下。
謝容打開糕點盒,錦寧有點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只,其它作假還是真情不說,蟹花酥她是真的饞。
“味道如何?”
香酥滿口,錦寧心里忍不住感嘆能吃果然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好吃?!?
謝容看著她吃東西時的滿足模樣,黑沉眸子柔軟的不可思議,伸手給她倒了杯茶水:“蟹性寒,我怕你忍不住貪多,夜里不好消化,只帶來這些,下回再給你做了送來?!?
可是就四個。
也太少了。
錦寧意猶未盡地吮走指尖剩的點酥渣?!皫臀抑x謝伯母,太好吃了?!?
謝容眼睛直勾勾落在她唇上,喉結(jié)滾了下,“嗯。”
錦寧接過他遞來的茶,小口飲酌,對方投來的目光太強烈,她緩緩放下茶杯,仿似不知,還若有若無地探了出粉潤舌尖輕舔過唇角。
謝容呼吸微沉,不作聲地移開視線,倒了杯茶,一口飲盡。
兩相無,星月皎潔,卻有說不清的暗潮涌動。
錦寧支著下巴,手指撥了撥桌上的蘭花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