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黎入主崇明殿之后,廢帝晏玄景被封為庸王,裴皇后成為庸王妃,其他妃嬪皆為庸王妾室,一家人全部遷居靜安殿,跟太后居住的仁壽宮毗鄰。
新帝帝號為崇武,因是年前禪位,登基之年即為崇武元年。
大典之后,晏九黎于二月初八下旨,在廣陽殿舉辦皇族家宴。
雖說如今她已經(jīng)登上帝位,但離開齊國七年,皇族宗親之中男子娶妻的,女兒出閣的,過世的……很多面孔已然不太熟悉。
所以借著這次家宴,彼此熟悉一下。
只是家宴的氣氛注定不會太過融洽。
皇族宗親近的遠的,人其實不少,大部分安分守己,恭恭敬敬,少部分心頭忐忑,擔心秋后算賬,畢竟得罪過晏九黎的人著實不在少數(shù)。
還有一些直到現(xiàn)在都看不清狀況,總以為晏九黎是個女子,沒什么可怕的。
榮寧大長公主就是其中一個。
廣陽殿內(nèi)席位有限,以榮寧大長公主、榮王夫婦、賢王夫婦、武王夫婦、凌王妃和幾位公主為主,依次坐在離晏九黎左右較近的位子。
長輩靠前,晚輩稍后。
這些都是先帝的兄弟姐妹或者子女。
關系遠一些的皇族旁支,則坐在最末尾或者殿外席上,同樣是長輩靠前,晚輩靠后。
席間起初靜默無聲,誰也沒有先開口。
晏九黎一雙眸子緩緩掃過殿上,把人都認全了,也將眾人面上表情盡收眼底。
大公主和三公主面色謙恭,跟往常一樣,沒什么特別的,尤其是大公主,不管誰當家做主,她都表現(xiàn)得像個透明人,任何場合,任何時候,絕不會彰顯半點存在感。
宴寶珍對晏九黎登基這件事,不管曾經(jīng)多震驚,多覺得不可思議,但總體態(tài)度是高興的,樂見其成。
榮王夫婦和福安郡主面色不虞,看不出半點高興,眉眼間帶著點忌憚,甚至有點不易察覺的陰郁。
尤其是福安郡主。
對晏九黎插手她跟蕭清河夫妻關系這件事,她一直心存怨恨,若不是抗衡不過,她只怕恨不得撕了晏九黎。
賢王夫婦今天很安靜,對晏九黎的目光有點閃躲,看起來有點刻意降低存在感的嫌疑。
武王夫婦表現(xiàn)得倒是鎮(zhèn)定。
對上晏九黎的目光,武王妃甚至還能微微一笑,謙恭而有禮。
凌王妃表情有點復雜。
她目光有意無意盯著晏九黎座下的那個位子,思緒有些飄遠,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遠在邊關的凌王——如果真要憑武力獲勝,晏九黎其實根本不是凌王的對手。
偏偏眾王爺大臣包圍長公主府時,邊關傳來急報,緊急調(diào)走了凌王,才讓晏九黎有順利謀得皇位的機會。
心有不甘是常情。
畢竟人都是有野心的,男人誰不希望坐上君臨天下的位子女子誰又不想母儀天下,風光顯赫
所以凌王妃的復雜表情不難理解。
唯有一個榮寧大長公主……
晏九黎平靜的眸子微轉(zhuǎn),落在左邊最首位的女子臉上。
明艷富貴,盛氣凌人。
周身都是皇族公主應有的派頭和氣度。
哪怕已近四十之齡,榮寧大長公主容顏依舊艷麗四射,肌膚保養(yǎng)得白皙無暇,除歲月在她眉眼留下一點痕跡之外,她看起來跟七八年前沒什么兩樣。
可見這些年一直過得順心如意,富貴至極。
榮寧。
這是父皇親自給她的封號,當年也曾把她寵若明珠,年年賞賜不斷。
先帝沒駕崩之前,她是皇族最風光的長公主。
先帝賜給她的家底,足夠她這輩子錦衣玉食,吃穿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