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齡被人抓住了后頸,像是吊在那一樣,可即便是吊著四肢也能動,而他卻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力量。
你是官府的人,我想請你告訴我寧王何在。
余九齡心說你親娘個姥姥的,居然還用了一個請字。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在如此緊要危險的時候,余九齡心里居然沒有一絲懼意。
想殺寧王嗎
余九齡忽然笑起來:那還不簡單,你放了我,我?guī)闳 ?
抓住余九齡的人沉默了一下后說道:我不想傷及無辜。
余九齡不笑了,他沒法回頭,沒法掙扎,但他有法說話。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翰幌雮盁o辜你想殺的是寧王,這豫州冀州兩地的人,就沒有一個無辜。
他身后的人像是怔了一下。
余九齡道:你武功高,你本領(lǐng)大,我逃不掉索性也就不逃了,但我有句話送給你......以后你千萬不要告訴你的孩子,你的子孫后代,不要告訴他們是你殺了寧王的人,還想殺寧王。
為什么
后邊的人問了一句。
因為......
余九齡笑起來:你的子孫后代如果知道了,他們會永遠(yuǎn)抬不起頭,他們會覺得自己臟。
余九齡笑著說完,他在說話的時候,拼盡全力也只能是勾了勾手指。
可是這就夠了。
在他的袖口里藏著一包藥粉,他手指勾到了藥包拉出來,藥包被他抓破,藥粉掉落。
這不是什么毒藥,而是一種氣味奇怪的粉末,是廷尉軍追蹤人的時候會用到的東西。
盯上什么目標(biāo)的時候,想辦法把藥粉弄一點(diǎn)在對方身上,不管他躲到什么地方都逃不掉。
這種氣味人很難聞到,是沈醫(yī)堂的人配置出來的,專門提供給廷尉軍,余九齡身上也帶著。
但是廷尉軍訓(xùn)練出來的獒犬能聞到這種氣味,會一路追尋,除非是藏身在水中不出來,不然的話一定會被找到。
余九齡緩緩?fù)鲁鲆豢跉?閉上眼睛。
殺了他吧。
曲南懷從不遠(yuǎn)處略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此人是寧王李叱手下的鷹犬,不殺他的話便會暴露,絕對不能留。
方諸侯看了看曲南懷,眼神有些復(fù)雜,只是在這樣的雨夜,曲南懷也看不清楚這府衙。
方諸侯一伸手從余九齡的袖口里拉出來廷尉軍的鐵釬。
這根鐵釬是高希寧讓人給余九齡特制,看起來只有一尺長,但甩開之后和正常鐵釬無異,有三尺長左右。
高希寧說,九妹是每個人都離不開的九妹,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每個人都要教九妹一樣保命的本事。
她說我沒有什么本事可以教給九妹,就送給九妹兩件東西吧。
一件是這把特制的鐵釬,一件是廷尉軍千辦的腰牌。
高希寧還說,九妹沒有在廷尉軍中,可是九妹是唯一一個廷尉軍之外的卻可以用千辦腰牌調(diào)用廷尉軍的人。
這是一種肯定,對余九齡作為親人的肯定,因為余九齡永遠(yuǎn)不會背叛李叱他們。
方諸侯把鐵釬拿起來看了看,因為他察覺到了手里抓著的人,在某個瞬間想把袖口里的東西取出來。
他仔細(xì)看了看,然后一甩手,那鐵釬隨即伸出來,刷地一聲甩出三尺長度。
噗!
鐵釬從余九齡背后刺入,釬尖從胸前刺穿出來。
方諸侯隨手將余九齡扔在屋頂上,那根鐵釬也被丟了出去,鐵釬順著屋頂滾落,當(dāng)?shù)囊宦暤粼诘厣稀?
方諸侯一不發(fā),轉(zhuǎn)身飛掠出去。
曲南懷看了一眼倒在不遠(yuǎn)處的那個人,雨水打在那人身上,人已經(jīng)一動不動。
曲南懷一招手:咱們走。
所有人跟著他離開,黑影一個一個的閃過。
余九齡躺在屋頂上,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胸口的劇痛讓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完了。
他曾經(jīng)聽人說過,人臨死之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回憶自己這一生,然后停留在腦子里的,就是這一生中的最不舍。
可是他此時好像沒有什么不舍的人或者事在腦子里停留,也沒有遺憾,更沒有害怕。
他拼勁最后一絲力氣伸手到鹿皮囊里,取出來廷尉軍用于召喚同伴的信號。
片刻后,屋頂上升起來一團(tuán)焰火,在這蒙蒙細(xì)雨的夜里綻放,那煙花是如此的短暫,是這夜里剎那間的最璀璨。
不久之后,幾道黑影從遠(yuǎn)處掠過來,其中一個腳下踩了件什么東西,撿起來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是廷尉軍的鐵釬。
這個人立刻抬頭看,然后縱掠上了屋頂。
一道閃電恰好在這個時候炸開,屋頂上躺著的人就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
小半個時辰后,豫州城內(nèi)廷尉府。
李叱猶如一陣風(fēng)一樣沖進(jìn)正堂,一群人圍在那看著,看到李叱到了,所有人都讓開。
李叱的腳步一瞬間就變得沉重起來,他不敢往前走,每一步仿佛都是他人生至今最大的挑戰(zhàn)。
不用太擔(dān)心,沒什么大事。
聲音還沒有完全讓開的人群后邊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