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yùn)寶齋里一共有三十幾位先生,其中十八個人輪流在前面正堂里主持生意。
他們都是大家,對于鑒定字畫之類的東西,可謂權(quán)威。
這里的先生們?nèi)羰氰b定一幅字畫是假的,那就絕對不會有人再掏錢買。
今日在正堂當(dāng)值的先生叫鄭松仁,極有名望。
劉仰公引領(lǐng)著那年輕公子進(jìn)門,找到鄭松仁后,劉仰公俯身道:鄭先生,這位公子說有名品想要出手,請鄭先生過目。
鄭松仁抬起頭看了看那來人,一個應(yīng)該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衣著考究,布料名貴,腰帶上掛著的玉佩就價值不菲。
所以他也沒輕慢,連忙把年輕公子請到內(nèi)堂。
安排人上茶之后,鄭松仁問:請問公子貴姓何處人
年輕公子道:我姓李,名對心,原本是冀州人士,后來戰(zhàn)亂舉家搬到了封州,又因為戰(zhàn)亂躲來了豫州。
鄭松仁道:公子器宇不凡,家境必然優(yōu)渥,何至于要把心愛的字畫出手。
他看了一眼李公子腰帶上的玉佩:若是急用些錢的話,此玉佩就價值不菲,可去當(dāng)不少銀子呢。
李公子道:玉佩哪有字值錢,既然打算賣了,那就賣些值大價錢的。
鄭松仁見此人有些虛浮,于是又隨便客氣了幾句,然后問:公子的字,可否讓我看看
年輕公子回頭看向那標(biāo)志的小書童:立兒,把字拿來請鄭先生過目。
那小書童好像還瞪了他一眼,把畫筒放在桌子上。
一共七個畫筒,上邊還有字,從一到七。
鄭松仁好奇的問:這是什么意思
李公子笑道:唔,先生指的是這些編號一,是嵩明先生的真跡,二,是嵩明先生第一代弟子的真跡,以此類推,到七,是嵩明先生第六代弟子的真跡。
鄭松仁心先是臉色大變,但很快就恢復(fù)過來,甚至臉色出現(xiàn)了幾分不屑。
這個世上,沒有誰能集齊如此七人的字。
再說了,第六代傳人韓畫眉韓先生,此時就在后院里休息,說是他的真跡......居然騙人騙到了正主頭上。
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鄭松仁有些揶揄的說道:若公子帶來的都是真跡,那公子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李公子點頭:這一點我倒是承認(rèn),我確實是能集齊這七位大家真跡的古往今來第一人。
鄭松仁笑著說道:李公子集齊這樣的七幅真跡,應(yīng)該是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吧。
李公子想了想,回答:倒也不是費(fèi)了多大力氣。
鄭松仁笑的更輕蔑起來,都已經(jīng)有些不加掩飾了。
他對李公子說道:李公子可知道,嵩明先生的第六代傳人,韓畫眉韓大家就在我們運(yùn)寶齋中。
李公子點頭:知道,所以我才來,世人皆說,天下唯一能鑒定嵩明先生遺作真?zhèn)蔚?只是韓大家一人。
鄭松仁聽到這句話,不得不收起剛才的輕蔑。
人家知道韓畫眉在這,哪有騙子真的敢拿一副假的字來找真的作者鑒定真?zhèn)蔚摹?
于是他也鄭重起來:我那就請韓大家親自來過目。
他立刻對劉仰公吩咐道:還不快去請韓大家來
劉仰公看著也好奇,一時之間都忘了自己擔(dān)心害怕的那些事,連忙轉(zhuǎn)身跑去后院。
不多時,韓畫眉就急匆匆的到了,他這樣的大家都被七幅真跡的事嚇了一跳。
前后七代人,七幅真跡,足以讓他心跳加速甚至激動的無以復(fù)加。
韓畫眉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年紀(jì),穿著一身長衫,進(jìn)來后沒有和李公子打招呼,急切的問了一句:字在哪兒
李公子笑著起身抱拳行禮,然后指了指桌子上:都在這里。
韓畫眉不敢先看嵩明先生的,不敢看歷代傳人的,他決定先看自己的。
若是連他的字都是假的,那么其他的字其實不看也罷。
他也不相信,會有人能集齊這樣的七件至寶。
韓畫眉深呼吸壓制住激動,打開畫筒,小心翼翼的把字取出來,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他俯身仔細(xì)觀察,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
此時這位大家的腦袋里只有一個東西......那就是大象鼻子那么大的問號。
這字,絕對是真的。
這字,不記得自己寫過啊。
他寫過很多字,寫過很多詩詞,但是這句詩他完全沒有印象。
這字是......
山巔一寺一壺酒,爾樂苦煞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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