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醫(yī)官進(jìn)來,李叱看向布勒格狄對醫(yī)官說道:他身上的傷勢不輕,換了衣服都壓不住血腥味,給他看看。
醫(yī)官俯身應(yīng)了,然后過去,布勒格狄的兩個手下想要阻攔,因?yàn)樗麄儾淮_定寧王這樣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此時如驚弓之鳥的他們,對任何舉動都不敢輕信。
多謝寧王殿下。
布勒格狄先是道謝,然后示意手下人讓開。
他自己將上衣脫了,露出身上那縱橫交錯的鞭打痕跡,每一條傷痕,皮肉都翻開著,看起來觸目驚心。
兩側(cè)肩膀位置,還有血洞,而且傷口很大,顯然是鐵鏈穿過留下的。
這一身的傷痕,把余九齡他們都看的有些呆住。
不怎么喜歡這些敕勒人的余九齡,也不得不對這個漢子多了幾分敬佩。
換做普通人,這樣的傷勢之下,早就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
等醫(yī)官把傷勢處理好,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時辰,因?yàn)閭趯?shí)在太多,處理起來就要足夠小心。
布勒格狄一直端坐,身子拔的筆直,臉上的汗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可卻沒有發(fā)出一聲痛呼。
用藥酒清洗傷口的那種痛,在這的每個人都很清楚是什么感覺,所以也就能感覺得出來布勒格狄是什么性格。
等到傷口都處理好的時候,布勒格狄的臉色已經(jīng)白的好像紙一樣,卻還起身后向醫(yī)官行禮道謝,向?qū)幫跣卸Y道謝。
多謝寧王殿下的恩德。
布勒格狄后撤幾步,忽然跪倒在地,這一下,他的兩個隨從都嚇了一跳,連忙想扶他起來,布勒格狄搖頭:你們也跪下。
那兩個隨從立刻就跪倒在地,可見布勒格狄的威望。
寧王殿下。
布勒格狄說道:我深知傷害,歲月不可撫平,我深知屈辱,歲月不可治愈,我深知仇恨,歲月不可淡薄,敕勒族祖上在中原曾經(jīng)造下滔天血債,身為敕勒族的可汗,我愿意為祖上請罪。
他叩首,那兩個隨從也跟著叩首。
李叱并沒有阻止,他想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有幾分真情有幾分假意。
布勒格狄繼續(xù)說道:我也深知,如果嘴上說幾句抱歉就以為有用的話,那是對中原人的褻瀆。
他說完這句話后再次叩首,每一次額頭都會撞在地面上,他的隨從亦然。
布勒格狄道:我只請求寧王,接納我族人入關(guān),我族之人,愿世世代代侍奉寧王,而我......愿意為我敕勒族先祖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負(fù)責(zé)。
他跪在那,直起上半身,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多了一把短刀。
愿以我的血來祭奠幾百年前受到傷害的中原百姓,雖不能彌補(bǔ)萬一,但可表我心意。
說完這句話,布勒格狄一刀朝著自己心口刺下去。
李叱還是沒動,甚至沒有說話。
那把刀刺進(jìn)了布勒格狄的胸口......未見有絲毫減速。
然后那把刀就飛了出去,咄的一聲戳在不遠(yuǎn)處的柱子上。
布勒格狄一怔,他看向?qū)幫?寧王依然端坐。
他甚至都沒有看到有誰動了,更沒有察覺自己手里的刀是怎么飛的。
在寧王身后站著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年紀(jì),樣貌憨厚猶如農(nóng)夫,女的看起來不能確定具體年紀(jì),像是才二十歲又像是已有三十歲,氣質(zhì)有些獨(dú)特。
這兩個人好像沒有動過,只是兩個人嘴角都帶著些許笑意。
在寧王身邊另外一側(cè),站著一個青衫書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年紀(jì),氣質(zhì)儒雅,他應(yīng)該也沒動才對。
在這客廳的門口那邊,有個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那看著外邊,像是在發(fā)呆,背對著這邊,應(yīng)該也不是他才對。
布勒格狄看不出,那就對了。
寧王背后站著的那兩個人,一個是白虎孫歸隱,一個的朱雀霓凰,而站在寧王一側(cè)的那個,是青龍?zhí)K入夜。
站在門口背對著他們,像是看著外邊發(fā)呆的,是楚先生。
這次來北疆抵御黑武人侵入,他們都來了。
尤其是是楚先生,若是寧軍與楚軍交戰(zhàn),他可能不會插手,只是選擇離開,但這次寧軍打的是外敵,所以他就不能不來。
這四個人出手,布勒格狄看不出來,難道不正常嗎。
況且,在那邊書架旁邊還站著一位葉先生,在兩側(cè)站著的四位廷尉府千辦,哪個又是凡夫俗子了。
這一屋子的人,如果組隊(duì)闖蕩江湖的話,那是真真正正的降維打擊。
入關(guān)就先免了吧。
李叱看向布勒格狄說道:三件事,做到了再來談入關(guān)。
一,你和你的族人,駐守未名山,所有糧草物資由我來供給,我也會派人協(xié)助你們修建山寨。
二,黑武人若不退兵,只要進(jìn)攻北山關(guān),你們的騎兵就要從一側(cè)襲擾黑武軍隊(duì)。
三,如果黑武人猛攻未名山,我也會率軍去救,你我雙方務(wù)必互為支援。
他問布勒格狄:能接受嗎
布勒格狄沉默了片刻,重重點(diǎn)頭: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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