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夏怎么了?”
幾步開外的攝影助理看見了這一幕,“沒事兒吧?”
裴聽頌抱著方覺夏站好,“沒事。他太累了。太久沒有睡覺,人都沒力氣下臺階了?!闭f完他扭回頭看向方覺夏,“是吧?!?
方覺夏連忙分開些距離,順著裴聽頌已經(jīng)搭好的臺階開口,“嗯,有點暈?!?
裴聽頌輕輕笑了一聲,方覺夏知道他是故意的,說不定早早地就作壁上觀,只等著他上鉤。這樣一想,他又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咽不下這口氣,索性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一腳踩上裴聽頌的腳。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成驚訝,方覺夏終于感受到戲弄別人的樂趣所在。
“失策了?!?
聽到裴聽頌?zāi)涿顏磉@么一句,方覺夏疑惑抬頭,“什么?”
裴聽頌指了指自己的腳,嘴角憋笑,努力做出正經(jīng)思考的模樣,“我今天應(yīng)該穿aj的,白被踩一腳?!?
沒有幾個男生不知道[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親你嗎]的梗,方覺夏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臉又一次紅了,只能假裝聽不懂,“神經(jīng)?!?
“喲,還罵起人了?!迸崧犿炐ζ饋?,“你這是白嫖,知道嗎?!?
攝影助理好心給他們倆端來兩杯熱摩卡,聽到了只字片語,笑著問,“你們在說什么?”
方覺夏尷尬地接過咖啡,解釋道,“沒有,裴聽頌希望這次銷量可以多一點?!?
“對,”裴聽頌相當(dāng)快地接了梗,“希望這個世界上少點白嫖,多點真愛?!?
助理小姐姐也點點頭,“我可是真愛粉,每天都等著你們新專的購買鏈接呢?!?
完全歪曲了。方覺夏低頭喝咖啡,默默退出這個跨服聊天群。
連續(xù)工作對身體的影響是巨大的,但六個人的表現(xiàn)力還是非常專業(yè),連合作多次的攝影師都忍不住對程羌夸贊,“他們確實進(jìn)步了很多,越來越專業(yè)了?!?
程羌卻感慨萬千,“太難了我家這幾個。我現(xiàn)在都不奢求什么大紅大紫,就希望他們之后順利一點。”
“會的,是金子沒有不發(fā)光的?!?
結(jié)束完棚內(nèi)的拍攝,他們又趕往外景,中途在車上睡了一覺起來立刻做妝發(fā)。
這次的專輯概念是“戰(zhàn)爭”,公司原本的外景計劃是帶著所有人去新疆拍攝,但所有的計劃都被泄曲打亂,一切都提前,也沒有時間飛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取景,只能找到最近的沙漠公園。
這一組宣傳大片和在暗棚里的現(xiàn)代軍裝造型不同,造型師以過去的武士俠客為靈感設(shè)計了偏古風(fēng)的服裝造型,每個人的妝發(fā)都是古裝造型,看起來就像是一隊深陷埋伏之中背水一戰(zhàn)的俠客。
拍攝的時候風(fēng)很大,方覺夏找造型師借了塊白色絲質(zhì)圍巾捂住臉,自己跑到監(jiān)視器那里去看裴聽頌的拍攝。
裴聽頌的造型很邪,一身煞氣很重的黑,額上纏著兩指寬的布條圍成的抹額,右臉頰是造型師畫出的戰(zhàn)損傷痕。
他半蹲于黃沙之上,肩上扛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斬·馬·刀,下顎抬起,嘴角叼了根草,表情克制,唯獨俯視的那雙眼情緒滿滿,張揚又充滿殺戮之氣。
“這個白頭發(fā)好帶感。”凌一忍不住感嘆,“小裴可以去演戲欸?!?
方覺夏心里也這么覺得,但如果真的讓裴聽頌去拍戲,他一定會覺得這是不務(wù)正業(yè)的事,畢竟這家伙是說往東就一定要往西的。
凌一說著說著偏頭看向方覺夏,滿眼都是驚喜,“覺夏你這樣子弄好好看!就配著你這身白色的衣服?!?
拍攝完裴聽頌這一組的攝影師聞聲也回頭,看到方覺夏的時候眼神一亮,“這個面紗戴得好,一會兒也拍幾張這樣的?!?
“???”方覺夏尷尬地看向造型師,解釋說,“這個是cindy姐的絲巾,我拿來擋沙子的?!?
“覺夏,放心戴!”造型師cindy在后面大喊,“跟著仙子出鏡是這條絲巾的榮幸!”
“仙子哈哈哈哈哈cindy姐太好笑了?!?
裴聽頌拍完了自己的部分走過來,“這妖風(fēng)吹得,沙子都飛我嗓子里了?!闭f完他就開始瘋狂咳嗽。
賀子炎開啟嘲笑模式,“某知名俠客死于肺結(jié)核?!?
“咳咳咳……咳咳!”裴聽頌一邊咳嗽一邊往方覺夏跟前湊,本來還以為他會趴自己肩頭,誰知他就只是站在面前,別這頭咳嗽個沒完。
方覺夏想說話,又覺得有點好笑。裴聽頌這樣子就像一個小朋友,裝委屈裝可憐站在大人腳邊求抱。他簡直驚呆了,這家伙確實沒底線,心機(jī)深重能屈能伸,一點也不嫌跌份。
“覺夏開工!”
“好的,馬上?!狈接X夏應(yīng)了聲就想離開,剛邁出一步,就看見裴聽頌一臉委屈,咳也懶得咳了,就這么望著他。
方覺夏沒看他,一張?zhí)焐睦涿婵讻]太大起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了。”
走之前很快也很輕地拍了兩下他的后背。
裴聽頌愣了一下,轉(zhuǎn)身看著方覺夏白衣飄飄的背影,忽然間有種滿血復(fù)活的感覺。
方覺夏的單人拍攝是在馬上的。他雖然沒騎過馬,但這一匹倒是意外地很好駕馭,簡直都不能用性情溫順來形容了,就是沒脾氣,只要給草吃再摸摸頭,立馬乖得要命,一動不動馱著他。
“覺夏把弓拉開,再拉開一點?!?
他第一次用真的弓箭,覺得不太對勁,“是這樣嗎?”
裴聽頌本來蹲在地上喝著蘇打水,監(jiān)視器里見到這一幕便突然站起來,把自己的蘇打水放到一邊,還威脅凌一不許偷喝。拍了拍手,他徑直朝方覺夏走去,“姜老師你等等,我教他一下。”
方覺夏沒想到裴聽頌還會射箭,想著他既然他都說教了,一定不是假的,于是準(zhǔn)備下馬讓他指導(dǎo),沒想到裴聽頌卻制止了他,“別下來。”
說完他便一腳踩上馬鐙翻身上了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诹朔接X夏的背后。方覺夏有點驚訝,回頭看他,“你會騎馬?”
“我中學(xué)還拿過全校青少年組馬術(shù)亞軍?!迸崧犿炋Я颂?,從后面圈住方覺夏,扶著他的手放在弓上,“還有射箭組冠軍?!?
突然間被他從后面抱住,方覺夏心跳一滯,耳朵嗡嗡的,只能愣愣地望著前方。
“這只手放在這里,手臂再抬高一點?!迸崧犿瀼乃澈蟮募怖锍槌鲆恢Ъ?,摸了摸箭頭,“道具組可以啊?!?
“要不要試試射一支?”裴聽頌的聲音難得地耐心又溫柔,扶著他的手拉滿了弓,四處照了照目標(biāo),最后把目標(biāo)鎖定在不遠(yuǎn)處的一塊形狀怪異的大石頭上。
他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我數(shù)三二一,你就松手,好嗎?”
方覺夏點頭。他低聲倒數(shù)的聲音與胸膛里的心跳重疊在一起,造成了無比強(qiáng)大的情緒脈沖。
神經(jīng)緊繃的那一瞬間,方覺夏松手,箭矢風(fēng)一樣離弦,準(zhǔn)確地命中那枚石頭,碰撞后落到地上。
工作人員鼓起掌來,“厲害,覺夏做什么都有天賦?。 ?
“怎么不夸我?”裴聽頌嘴角帶笑,又把下巴墊在方覺夏的肩上,“方老師,我教得怎么樣?”
“快下去。”方覺夏都不敢回頭,“我要拍攝了?!?
“唉,我就是個工具人罷了?!迸崧犿灠β晣@氣,逐客令都下了,他也不能不照著做,“真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翻身下馬,裴聽頌拍了拍衣服,突然間眼前伸出一只細(xì)白的手,一抬頭,看見微微俯身的方覺夏,蒙著臉,眼睛卻是笑的。
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是一顆玻璃糖紙包裝的水果糖。裴聽頌神色飛揚,將糖拋起來又牢牢接住,“你這都是藏在哪兒???”
方覺夏指了指自己的腰帶,“就兩顆,給你一個當(dāng)酬金?!?
“好了我們開始拍第一組!”
裴聽頌離開畫面中心,走回到監(jiān)視器邊的休息棚,和其他幾個隊友挨在一起坐下。他手里攥著那枚糖,舍不得剝開。陽光斜射進(jìn)來,照得糖紙閃閃發(fā)亮。
他此刻的心情是雀躍的。腦海中冒出這個詞的時候,裴聽頌又一次被中文詞匯的貼切和精美所折服。
一點也沒錯,他的胸口現(xiàn)在塞滿了一百只小云雀,躍動飛舞。
“小裴快看我剛剛拍的!”凌一跑過來給他分享自己的攝影大作,手機(jī)屏幕里是他環(huán)住方覺夏騎在馬背上拉弓的場景,“是不是拍得超級好看!”
路遠(yuǎn)也湊過來腦袋,“哇,這個要是發(fā)到網(wǎng)上,肯定會有超多cp粉寫武俠paro。”
裴聽頌疑惑問,“paro是什么?”
“來,讓我這個資深同人文學(xué)研究者給你好好講一講,”路遠(yuǎn)攬住他的肩膀,“paro就表示我寫的這個設(shè)定是區(qū)別于原作設(shè)定的。比如你倆啊,你們其實是偶像,但是呢有人給你倆寫了個武俠背景的同人文,你們都是俠客,這就是武俠paro?!?
“哦我懂了……”凌一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那我要富豪paro!”
在一旁靠著休息的賀子炎都被他逗笑了,“哥給你寫一個丐幫pa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