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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小說網 > 狂戀你 > 第16章

第16章

林清野面無表情地摁滅手機,身上浸染風雨欲來的氣場,而后他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始終沒怎么說話的傅雪茗忽然開口。

林清野回頭,視線低垂,五官輪廓顯得愈發(fā)鋒利:“你管呢?!?

傅雪茗聲調立馬揚起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你什么態(tài)度我就什么態(tài)度。”林清野說完,直接提步往外走。

宴會廳廳門關上之際,他聽到周圍那些人正安撫勸解著傅雪茗,以及傅雪茗口中厲聲蹦出來的字眼——禍害,混蛋一類的詞。

剛出去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旁倚著墻站著的顧從望,正在打電話,滿臉笑。

林清野覺得可笑,腳步不停,淡嘲一聲。

那點嗤笑被顧從望捕捉到,側頭看過去,林清野倒沒再分給他半個眼神,直接走了,很快背影就消失到轉彎口。

許知喃注意到他好久沒回話,還以為是手機信號不好,又“喂”了一聲。

“嗯?!鳖檹耐栈匾暰€,“沒什么,就是碰到個傻逼?!?

林清野昨晚沒有睡好,回到家后就直接把手機關機,躺到床上。

這回倒是很快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夢見了第一次見到許知喃的時候。

不是在酒吧,也不是跟秦棠在網吧看到的那次。

而是更早。

他和傅雪茗大吵一架,從家摔門而出。

那時他還沒有獲獎,組樂隊只為了玩,更沒有收入,他不愿意向林冠承要錢搬出去住,從林家主宅出來后連個可棲身之地都沒有。

冬日,夜風呼嘯而過,干燥的冷風順著腳踝往上躥,涼氣刺骨。

他出來的急,連外套都沒穿,風勾勒出高瘦的身形。

步行街最尾端有一家便利店,外面路燈壞了好幾盞,暗沉沉的,他買了包煙出來,長腿一邁,在外面木頭長椅上大剌剌坐下來。

許知喃便是在這時候出現(xiàn)的。

旁邊還有個同伴,兩人都穿著冬裝校服,灰藍色,明明是很不顯眼的灰敗顏色,可林清野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原本就白皙的膚色被冷風吹得列白,渾身上下都裹得很嚴實,毛茸茸的雪地靴踩在未化的雪地上吱嘎吱嘎響,半個下巴也被包進圍巾里。

“小景,這都到哪了呀?”許知喃挽著她旁邊那女生的手臂,聲音壓得很輕,“太黑了?!?

“應該就是在這啊,怎么不見了呢?”

兩人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微微彎著腰,沿街走過來。

忽然,從一旁草叢里發(fā)出細微的貓叫聲,黏黏糊糊的,不留心聽甚至都聽不清。

少女神色一亮,小跑過去,在花壇前蹲下來,伸長手臂身子向前傾,費了好一會兒勁才將那只小奶貓抱出來。

黑黃兩色的小土貓,還很小,窄窄一張臉。

對人來說,大多偏愛瓜子臉,可對貓卻相反,甚至連價格都得比那些大臉盤便宜些。

這只貓長得并不討巧。

可少女抱著它,眼睛都亮了,像是墜著璀璨銀河。

林清野坐在漆黑處,嘴里叼著煙,冷眼旁觀,便見她從校服口袋里費勁地扒拉出一包東西,拿塑料袋裹著,攤開后,是一把貓糧。

“這么小的貓咪,能不能吃干貓糧?。俊蓖樵谝慌允謸沃ドw問。

許知喃一頓,又從包里拿出個淺粉色的保溫杯,往貓糧里倒了些,大冬天熱水氤氳出大片霧氣。

等貓糧泡軟后她才給小奶貓吃。

“阿喃,它好可憐啊,這么冷的天,要不我們養(yǎng)吧?”同伴說。

許知喃搖搖頭:“我不行,我媽媽對動物毛過敏的,不能養(yǎng)?!?

“這樣啊……那我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問問她能不能養(yǎng)。”

她說完,拿出手機走到一側給她媽媽打電話去了。

許知喃依舊蹲在原地,她把手套摘了,輕輕摸了摸貓咪的毛,不是很軟,還有些扎手。

野貓都有些烈性,發(fā)出些呼嚕聲,緊接著就伸著爪子抓人。

許知喃嚇了跳,迅速收回手,沒被抓到。

她心有余悸,立馬又戴上了手套,然后才鼓了鼓腮幫,緩緩吐出一口氣。

旁邊傳來輕笑聲。

她側頭看過去,因為路燈壞了,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對面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了個人,嘴里咬著煙,風把他頭發(fā)吹的亂糟糟。

許知喃看不清他的臉,也分辨不出來他的年紀。

只不過他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單衣,像個流浪漢。

可脊背卻又挺得筆直,像隆起的的青峰。

她瞇了瞇眼,想看清,可惜失敗了。

盡管看那身形不像流浪漢,但她前幾天剛剛在新聞上看到流浪漢凍死在街頭的消息,為了以防萬一,她沖著那邊輕聲問:“那個……你冷不冷?”

少女聲線輕柔,像陣春天的風。

林清野沒動也沒開口,卻因為她這聲音,重重咬了下煙嘴。

許知喃注意到他那煙頭火光乍亮一瞬,她莫名有些害怕了,周圍還是黑漆漆的環(huán)境,她抱上貓,不再久留,往回走。

正好同伴也打完電話了,說是她媽媽同意養(yǎng)了,從她懷里接過貓咪。

“你剛才跟誰說話呢?”

“那邊坐了個人?!痹S知喃又回頭看了眼,轉回去,“好可憐?!?

她正走到一盞亮著的路燈下,月亮就懸在她頭頂,可她眼睛清凌凌的,比月光還要干凈。

像是無聲地在他們之間落下一道分界線,他這漆黑骯臟又混亂,而她那干凈澄澈。

她高高在上,普度眾生一般,對著他丟下三個字——好可憐。

林清野笑了聲,聲音諷刺又不屑。

后來林清野又遇到過她幾次,那晚他就看到了她校服胸口的“堰城一中”字樣,知道她在一中讀書,因此也不確定這些遇見到底是偶然還是自己的處心積慮。

他沒有靠近,永遠遠遠的瞧著。

倒也算不上跟蹤,完全是旁觀者的態(tài)度。

她始終笑著,跟身邊的朋友說話也細聲慢氣,好像生活沒有一絲陰影。

他是個矛盾體,一面倨傲頑劣,對她那聲充滿同情睥睨的“好可憐”耿耿于懷,看到她身上那點潛藏于底的傲氣就忍不住皺眉,想要打碎。

一面又像個泥沼黑暗中的野獸,從洞穴深處窺視她,一見光就縮回去。

再后來,他看到她身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男生。

他們倆關系似乎非常好。

許知喃沖他笑時似乎也更加好看。

在那天之后的夜晚,林清野做了一個夢,他和身上那人肌膚相貼,體溫相煨,他看到了雪夜那天看到的的那張臉,她那說出“好可憐”三個字的粉唇也柔軟飽滿。

可也同樣是這張漂亮的唇,沖著別人笑。

他俯身在她側頸重重咬下去,嘗到血腥味。

然后他驚醒過來。

林清野躺在床上,胸腔起伏,呼吸粗重,回想起白天許知喃沖那個男生笑起來的樣子,眉眼柔和,眼眸中都浸著滿滿的笑意。

他一邊不屑一顧,一邊卻又嫉妒發(fā)狂。

就像她只是細聲細語的說了一句“好可憐”,他卻被她眼底的光芒灼傷,第一次產生征服欲,也是第一次明確產生某種難以啟齒的沖動。

那晚他再也睡不著覺,于是寫下了《刺槐》的歌詞。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鴻溝,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淵

你是柵欄,是墻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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