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的時候傅岱青沒攔,甚至沒有出聲,就只在定原地,遙遙望著。關上樓道的大門,許唐成都像是在那一聲巨響中聽到了沉默帶來的絕望。
易轍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手機沒有動靜,才叫著鄭以坤離開。傅岱青還沒走,鄭以坤掐了煙,摁著煙蒂在垃圾桶上轉了好幾個圈,到轉身前還在死盯著傅岱青看。
車內剩下易轍和鄭以坤兩個人,他們也沒什么話說。直到抵達一個要轉彎的十字路口,易轍才問:“你回工體還是回家?”
鄭以坤抬手把襯衫的扣子又多松了一顆,說:“把我放家去,還是上次那?!?
他又點了一支煙,一條胳膊架在窗框上,歪著腦袋靠著椅背。落下的窗戶都還沒升起來,車內被風狠灌,易轍這才注意到鄭以坤連外套都沒穿,大冬天的,一件襯衫被吹得完全貼在了身上。
他沒說話,按著按鈕將車窗升上去。鄭以坤卻說:“不用,我不冷?!?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讓成絮哭成這樣的,是叫傅岱青吧?!?
“不清楚。”易轍說。
鄭以坤卻不管他清不清楚,依舊癱在副駕駛位上自說自話。
“還是個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彼铝丝跓煔?,嗤笑著偏頭,“一個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人,他他娘的看不出來成絮的心思?會沒辦法絕了一個人的念想?我他媽還就不信了?!?
他說到這,引得易轍愣了愣。趕上一個紅燈,整個路口就停了他們一輛車,空曠得很。易轍想了想,還是松開剎車前問:“你跟成絮,是在一起么?”
“怎么可能。”
鄭以坤這話說得不假思索,還伴了一聲笑,聽得易轍有點不舒服。他微微皺眉,看了一眼一旁的人,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啊,”鄭以坤依舊答得很快,他在兩人之間撿了個空的礦泉水瓶,往里彈著煙灰,“心眼好,又可愛,當然喜歡?!?
饒是易轍,也聽出了這句“喜歡”有多隨意。
“會在一起么?”
這是他的最后一個問題。
這次,鄭以坤卻沒有立刻回答。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在一支煙滅了,易轍以為他不會給出答案的時候,他才說:“不考慮?!?
深思熟慮比不假思索更復雜,也更容易貼近現實。這答案不讓人滿意,但于易轍而卻不算意外,鄭以坤的前女友數不勝數,只大家知道的就不知有多少。宿舍里的人還提過一嘴,說鄭以坤交往的女友基本上集齊了學校的各個專業(yè),再來一個計院的,就能徹底通關了。
“我這個人,想要的東西挺多的,”鄭以坤擼了把頭發(fā),露出的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笑,“除了愛情。”
易轍看慣了他這副誰也不在乎的樣子,此刻卻還是覺得刺眼,也根本不想聽他說這些屁話。從看見他在對成絮下手開始,易轍的心里他心里就憋著一股火,怕成絮被他坑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是因為他知道許唐成一直都把成絮當弟弟在護著。
“而且成絮吧……”鄭以坤像是想了想形容詞,說話慢了兩拍,“太好太純了,我玩心大,跟他不是一路人?!?
聽了這話,易轍更是火大,忍不住罵道:“那你他媽剛才那是干嘛呢?”
“哎,我干嘛了?”鄭以坤扭過頭來反問,“倆男的擼一下到底是多大的事???我怎么以前沒發(fā)現你這么磨磨唧唧。”
“磨磨唧唧個……”易轍現在都在克制自己盡量不罵臟話,此刻說到一半,愣是憋了回去,“你就混蛋吧你?!?
“我混蛋我混蛋?!编嵰岳さ恼Z氣不正經又欠揍,說完,還嘴里沒調子地唱“我混蛋”。
易轍不想理他,任他自己發(fā)瘋??舌嵰岳げ恢潜伙L吹壞了腦袋還是怎樣,過了一會兒忽然喃喃地說:“成絮……應該以前沒接過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