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喻第一次夢到小時候的事。
《溫柔控制》里面三兩語帶過的,關(guān)于他和謝綏青梅竹馬歲月。原來,那么有趣的嗎?
他嘴里咬著面包,吃得毫無滋味。內(nèi)心有點迷茫,除卻夢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太過清晰真實,更讓他懵逼的是,太像了——夢里那個宋喻,和他的性子太像了。
表情,說話的語氣,還有心里活動,他都仿佛是在看過去的自己。
在這個世界過了那么久,宋喻總有一種錯覺,說不定現(xiàn)在才是他的本來世界,原來的世界只是他的一場夢呢?包括溫柔控制,也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歪打正著寫對了謝綏的一生而已。
到底哪個是真實,越來越模糊,莊生夢蝶蝶夢莊生,真真假假分不清。
也不是。
猛吸一口牛奶,
宋喻回神,搖搖頭,很快否定自己。
太扯了,008都出現(xiàn)了,怎么可能只是一場夢。
他心中嘆氣,大概只有等這廢物系統(tǒng)重新回來,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釋。
今天是英語早自習(xí)。
教室里熱熱鬧鬧,大家背單詞、讀課文。昨天又夢到了謝綏,他白天有點迫切想見到人,頻頻偏頭看旁邊的空位置,只是一個早自習(xí)謝綏都沒來。
快下自習(xí)的時候,英語課代表站到講臺上,按著老程的要求,用ppt放出了指定話題。
留給他們十分鐘,和同桌用英語對話。
奚博文和馬小丁雞同鴨講,各說各的。一句話里面有五個“well”。
宋喻懨懨地趴在桌子上,決定睡覺。
人人都有同桌,只有他沒有。
煩。
第一節(jié)課是物理課。
物理老師姍姍來遲,把上一堂課隨堂練習(xí)的試卷改了出來,站在講臺上點評,“雖然這一次的卷子簡單,但滿分還是沒幾個?!?
他恨鐵不成鋼地用書本敲了敲黑板:“同學(xué)們,細(xì)節(jié)啊,要我說多少次,細(xì)節(jié)決定成敗。其實高考的難度也就那個樣子,你們只要把細(xì)節(jié)做到位,考個八十分不是難事?!?
“然后,在這里我要重點表揚宋喻同學(xué),說起來這是宋喻同學(xué)第一次物理拿滿分吧,以前總是差那么點,這次終于改掉了毛毛躁躁看題的習(xí)慣,值得鼓勵!”
教室里整整齊齊的掌聲和歡呼。
宋喻拿到卷子,看到那個一百,然后再看旁邊謝綏的卷子,也是一百。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奚博文比他還興奮:“喻哥厲害啊,你不是心心念念一直想拿個物理滿分的嗎?”
馬小丁說:“對對對,我記得喻哥從上次月考開始就嘴上惦念著,說理科就物理一門沒拿過一百?,F(xiàn)在終于得償所愿,沒有遺憾?!?
宋喻追求了那么久的學(xué)霸人設(shè),第一次學(xué)習(xí)進(jìn)步卻沒有感到開心。
叮鈴鈴。
早自習(xí)下課鈴響。
宋喻終于忍不住了,偏頭問他們:“謝綏去哪兒了?”
奚博文拿著筆正在抄答案,聽到他的問題都愣住了,鏡片下的小眼睛滿是困惑:“謝神沒跟你說嗎?”
宋喻:“說什么。”
奚博文:“數(shù)學(xué)冬令營的事啊?!?
見宋喻是真的一臉懵逼,奚博文耐心跟他解釋:“景城一中有五個免試名額,學(xué)校分了四個在高二,還有一個在高一,也就是謝神了。但謝神不想?yún)⒓?,老程都要氣死了。你沒來之前,就把他拉去辦公室,估計正在語重心長教導(dǎo)呢。”
宋喻:“那為什么你知道?”
奚博文尷尬地?fù)蠐项^,干笑:“這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謝神是真狂啊,這冬令營門檻高得一批,專門給省隊沖刺明年數(shù)學(xué)競賽辦的,拿了一等獎直接報送a大。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去參加選拔賽。他卻不屑一顧。唉,成績好就是任性?!?
宋喻:“哦。”
他得到理由安下心來,轉(zhuǎn)回去,打開課本準(zhǔn)備復(fù)習(xí),只是翻到一頁,手就僵住了。
不對啊。
這個什么鬼冬令營他怎么覺得那么熟悉!
——好像原著里有幾筆提過吧?
操,冬令營。
他終于想起來了,
這不是一個原著里秦陌攻略謝綏的地點嗎?!
高二四個名額,秦陌占其一。
宋喻一下子站起身。
奚博文愣住:“喻哥你去哪兒?”
宋喻神色冰冷:“有一道題我寫錯了,老師沒給我扣分,我要跟他理論理論。”
奚博文整個人都驚呆了:“找老師扣分?喻哥,你的滿分不要了?”
宋喻已經(jīng)離開座位:“那么隨便的滿分我不要?!?
奚博文懵了,喻哥這什么毛???
馬小丁卻是一臉很了解宋喻的樣子,拍拍奚博文的肩,說:“你不懂,第一次總是意義重大的嘛。這是喻哥的處男滿分情節(jié)?!?
奚博文:“.......”
宋喻握著卷子,急匆匆趕去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到謝綏的背影,正站在老程前面。
只是除了老程外,旁邊還站著一個讓他極其討厭的人,秦陌。
也不知道他一個高二年級的到這里來干什么。
老程在苦口婆心地勸:“謝綏,你就不想自己的高三輕松點?得了第一名直接保送a大,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會。”
謝綏看了眼時間,快一個小時了,他的耐心要用盡。
秦陌站在旁邊,氣質(zhì)干凈溫柔,文質(zhì)彬彬,視線絲毫不掩飾地看著謝綏,帶著笑,意味不明。
老程喝口水,真心實意為他好:“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家里,保送之后,能省了一大筆錢。”身為他的班主任,程老師自然知道謝綏的家庭背景,都是為他考慮。
謝綏現(xiàn)在不缺錢,禮貌疏離地拒絕:“謝謝老師,我暫時沒這個想法。你再說一個小時,也是一樣的?!?
老程已經(jīng)把話都說完了,深深嘆口氣,搖頭認(rèn)命了。
秦陌卻在這時,開口問:“謝綏同學(xué),真的不再繼續(xù)考慮一下嗎?”
謝綏眸光終于落向他,沒有任何波動,神色微冷。
秦陌道:“認(rèn)識一下,我叫秦陌,這次就是專門為了你過來的?!?
“冬令營的培訓(xùn)有很多會涉及高二的知識點,你還沒學(xué),學(xué)校安排我先給你輔導(dǎo)一下?!彼晟难垌鐫M笑意:“就算不去,也交個朋友。何況先別說那么絕對,離冬令營還有一段時間,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要不要先試試——萬一后悔了呢?!?
老程放下保溫杯,又找到了一個點,興致勃勃勸說:“對對對!你秦陌學(xué)長還為此專門下課過來一趟,你也該給個面子吧?!?
謝綏看了秦陌一眼。
笑容散漫,語氣很淡。
“可這個面子,我不太想給?!?
秦陌的表情微微僵硬。
老程一口氣又咽了回去,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那算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謝綏轉(zhuǎn)身,結(jié)果就和拿著卷子站在門口的宋喻四目相對。
步伐一頓。
未散的冷意在黑眸里凝聚,而后隱入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