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綿從瀝城回來,徹底和秦衡斷了聯(lián)系,他回到了遇到秦衡前的狀態(tài),更不喜歡說話了,唯一能跟他搭上話的也只剩下范易遲了。
范易遲也開玩笑似的問過江與綿,他說的那個人追到沒有。
江與綿正在做sat題,他們一月就要去h島考試,他都好幾次夢見自己抓瞎交白卷了。
聽見范易遲的問題,江與綿頭也不抬的繼續(xù)做題,范易遲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江與綿翻了一頁紙,開了口。
他聲音輕得不仔細就聽不見,他說:“算了吧。”
范易遲就沒聽清,問江與綿說什么。
“我說算了吧?!苯c綿又說了一次,依舊看著他的試題集。
范易遲停下了手中的筆,側過臉看江與綿,江與綿眼垂得低,面無表情,范易遲卻覺得江與綿是比那些撕心裂肺在哭著的人更難受的。
范易遲岔開話題:“與綿,你生日快到了吧?就下個禮拜天?”
江與綿愣了愣,算算日子,還真的是。
“哎,那得好好慶祝了,我定個餐廳給你過生日,”范易遲拿出手機看餐廳,“你喜歡什么菜?西餐粵菜還是中餐?”
江與綿聽有人要陪他過生,情緒也高了一點,說:“都好的。”
兩個人不好好學習,選了半天,最終還是范易遲敲定了一個江景西餐廳。
江與綿生日那天,范易遲一大早就來敲他家的門,他穿得正式,跟個小大人一樣了,扛著一盒花登門,江與綿給他開了門,范易遲把花給他:“生日快樂!”
江與綿接了過來,跟他說謝謝,又問他:“你這么早來呢,那個餐廳還有著裝要求?。俊?
范易遲摸摸鼻子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不然你白天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
江與綿起先覺得他說的對,但他想了想,又說:“你來了就不無聊了嗎?”
“你你你,”范易遲氣的要捏他,江與綿很迅速地轉開了臉,范易遲的手伸在虛空中,又自然地垂下來,“我?guī)愠鲩T??!”
范易遲也沒什么創(chuàng)意,他帶著江與綿去吃了個早午飯,兩人在商場亂走一氣,江與綿總在幾個不適合他的男裝柜臺前走來走去,最后還是去了隔壁的書店大樓。
范易遲給江與綿推薦了他喜歡的人物自傳,江與綿挑了幾本書買單,兩個人走出書店的門,就碰見秦衡和一個女孩子要進書店。
四個人除了那個不明內情的女孩子,全是一愣。
秦衡剛把他的學姐從機場接過來。
這個學姐和秦衡的關系不錯,在美國念書,幫秦衡和她們學校一個導師牽了線。說好了她回國,秦衡要請她吃飯。
她下午中午十一點飛機到s市,秦衡接了她,酒店還不能checkin,就把行李放在大堂,出來溜達溜達。學姐在飛機上吃了東西,吃不下飯,就說想去逛逛酒店隔壁那家書店。
結果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江與綿和范易遲。
一陣短暫的尷尬后,是秦衡先開口打的招呼,他客氣地對江與綿笑了笑:“來買書?”
江與綿直直看著他,“嗯”了一聲,一動也不動。
學姐看看江與綿,又看看秦衡,很想問他這是什么情況。秦衡卻不做介紹,頜首示意之后便在一邊等著,范易遲反應過來,把堵著門口的江與綿給拉開,秦衡就帶著他學姐進去了。
進了書店,學姐問秦衡:“那小孩是誰呀?”
秦衡領著她走上手扶電梯,紳士地請她先行,他站在后面,聳聳肩:“就是一個小朋友?!?
“是嗎?”學姐對秦衡露出一個很微妙的笑來。
秦衡反問她:“不然呢?”
到了二樓,學姐走到暢銷書柜邊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才頭也不回地對秦衡說:“你應該去照照鏡子,才會知道你現(xiàn)在臉色有多難看了?!?
秦衡不吭聲,他不用照鏡子都知道。他見到江與綿邊上站了個范易遲,腦子都快氣炸了。
學姐見他怎么說都不開口,也專心挑起書來。
本以為偶遇只是個插曲,沒想到吃晚餐的時候,幾個人又碰上了。
江與綿和范易遲先到的餐廳,江與綿背對著門口,范易遲就眼睜睜看著秦衡和他下午帶著的那個女孩子走進來,在不遠處落座。秦衡跟他對面的這個江與綿一樣心不在焉得沒注意,那女孩子倒是很機警地跟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范易遲收了眼神,鎮(zhèn)定如常地和江與綿聊天。
江與綿有些傻氣,特別吃他過時冷笑話的那套,范易遲左逗右逗的,江與綿臉色就緩了過來,不再像剛從書店出來時那會兒似的,魂不守舍只剩個空殼子在了。
范易遲問江與綿:“你知道為什么一艘正在水里航行的船會憑空消失嗎?”
“不知道,”江與綿說,“為什么啊?”
“因為老子洗完澡把它拿走了?!狈兑走t對他呲牙咧嘴。
這個笑話特別戳江與綿的笑點,他虎牙都笑得露出來了。
范易遲看著他,說:“與綿,你有虎牙?!?
他抬手想去碰,江與綿微微把頭后移了一些,但這一次,范易遲沒縮回手,他還是把手停著,問江與綿:“你很討厭身體接觸嗎?”
江與綿不知道范易遲為什么這么問,他說:“你摸我牙齒干嘛?”
范易遲倒被他問倒了,他還是把手放下了,端起自己的酒杯,像個大人一樣,對著江與綿舉起來:“生日快樂,與綿?!?
江與綿看著酒杯想了想,才端起來跟范易遲碰了碰。
去年他十八歲的生日,是秦衡陪著他過的,今天秦衡也碰見了他,但秦衡早就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秦衡的祝賀像極了他的人,要百般暗示,委曲求全,他才能回頭看你一眼,跟你說句生日快樂。
秦衡坐下來,盯著菜單發(fā)呆,他學姐自作主張地幫他的那套餐也點完了,在他面前叩叩桌子,叫他回神,遞了一個金屬大平勺給他:“你的七點鐘方向,不用謝?!?
秦衡疑惑地接過了勺子,正看見一張被他歸類到礙眼類別里的臉,這張臉的主人伸手去碰他對面那個人的臉。
而對面坐著的,就是他的江與綿。
然后他又看著范易遲手改道端酒杯,敬江與綿酒。
秦衡的學姐看不下去了,她就是想告訴秦衡那個小朋友坐在他們后面,不是讓秦衡長期視奸別人吃飯:“秦衡,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看著像剛把老婆捉奸在床?”
秦衡聞放下了勺子,隔了兩秒又拿起來看后面:“不知道。”
學姐放棄跟秦衡溝通了,拿出手機看新聞。
秦衡又看了一會兒,菜上來了,他才放下勺子,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后面響起了小提琴聲,秦衡轉身看后邊,一個小提琴手正站在江與綿他們那桌邊上拉琴,他臉色難看地轉了回來,喝了口酒。
“現(xiàn)在的小朋友挺會玩兒的哈,”學姐還看著那頭,感嘆了一聲,眼尖看到了放在他們桌子旁餐臺上的蛋糕,“好像是你那個小朋友過生日啊?”
秦衡人都僵了,是了,江與綿是十一月底的生日。他那時候沒把這事放進心里去,現(xiàn)在他避免自己去想一切關于江與綿的東西,就連江與綿的生日,也記不得了。
也不是不記得,他只是不上心。
江與綿上心,秦衡從未說過自己的生日,江與綿也能記得去給他挑選禮物,跑去人生地不熟的郊區(qū)大學城,等他等到大半夜,還把醉酒鬧事的他扛回家里。
學姐看秦衡陡然間臉色變了,也有些不忍心,便問他:“你要不要也點個蛋糕送過去?!?
秦衡這才回過神,叫了服務生過來,才知道賀生蛋糕是要提早預定的。坐在那兒的那個男孩子提前好半個月就定了靠窗的江景位,挑選了蛋糕樣式,還約了小提琴手。
“不過,我們廚房可能還有整塊未切的圓蛋糕,”服務生說,“我可以幫您問一問?!?
秦衡說行,服務生便聯(lián)系了廚房,恰好還有一個八寸的蛋糕,秦衡便叫他們送到江與綿那一桌去。
江與綿看見第二個蛋糕,順著服務生的示意,見到了秦衡。
秦衡背對著他,也沒回頭看,但江與綿已經很高興了,他拿起手機,給秦衡發(fā)了一句“謝謝你”。
秦衡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他拿起來看,接著背微動,像是在打字,而后江與綿便收到了他的回信:“生日快樂,小朋友?!?
江與綿把這七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鎖上屏。
“你這個家教對你挺好的,”范易遲見江與綿把手機放下了,才說,“他看著很喜歡你?!?
江與綿聽見范易遲后一句話,切牛排的手停了停,幫秦衡解釋:“他不喜歡我的?!?
“是嗎?”范易根本不信秦衡對江與綿沒意思,今天下午秦衡的眼刀都快戳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