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見楊丘長眉緊鎖,臉色不善,教室外人來人往的,褚韶華帶楊丘到湖邊的草地上,未答反問,“怎么了?”
“怎么了?”楊丘臉黑如鍋底,眼中透出責怪,“這事你怎么不與我商量?”
“是胡先生讓我去聯(lián)系的,我干嘛要跟你說啊?!瘪疑厝A心說,你跟胡先生的關系比我近,他不把事交你,明顯不愿意讓你涉入這事。我跟你去說,也說不著??!
楊丘氣惱至極,白凈的面皮脹紅,惱怒道,“大帥買軍火,天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就去給少帥聯(lián)系,你是聽大帥的,還是聽少帥的?!?
褚韶華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見楊丘沖她發(fā)火,她便道,“我跟你們大帥認都不認得,他在關外稱王,我在美國念書,無恩無顧,聽得著他?我當然是聽少帥的?!?
楊丘登時給褚韶華噎個仰倒,褚韶華不想彼此先鬧出矛盾,畢竟楊丘也是胡少帥身邊近人,楊父在關外很有地位,她與楊丘也算朋友。褚韶華緩了緩口氣,拉他去湖邊木質長椅中坐下,軟了聲音,“天大的事,也別這么急赤白臉的,我先前問過少帥,你在波士頓時間比我長,人頭兒也比我熟,你們又是關外的老交情,這事怎么倒叫我辦?可少帥執(zhí)意交給我,我難道推辭不給他辦?他曾對我有恩,我可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你也別把我當成那些洋行買辦,我不會在少帥的軍火生意上賺錢的?!?
楊丘到底性情溫文,只是,他的長眉擰的更緊,眼中透出濃濃的焦慮。
秋風已至,深藍明澈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湖畔一只花紋小松鼠鼓著腮幫子跑過,靈巧的爬到樹梢高處,湖水的氣息裹著果實成熟的甜香撲面而來,褚韶華柔聲安慰他,“楊丘,咱們認識的時間雖不長,可對彼此的人品都是知道的。你了解我這個人,你要是有什么難處,不妨告訴我,倘能對你有所幫助,我做為朋友,心里也會覺著高興?!?
下午的太陽開始在天邊肆意燃燒,半個天空鋪滿火焰一般的晚霞,湖水染上一層淡金粼光。良久,楊丘深深一嘆,終于說出心中憂慮,“韶華,你有所不知,家父現(xiàn)下正在德國與德**火商談判軍火交易之事?!?
褚韶華悚然而驚,面色微變!
既然開了口,楊丘并未讓褚韶華等太久,他徐徐開口,“大帥怎么放心少帥一人出國,哪怕有隨扈,也會派個老成的人跟著他。他這次出國,本就是為了關外軍火之事。家父的主張是購買德國人的軍火,少帥似乎另有打算?!?
褚韶華已經意識到,這不僅是一樁軍火生意,怕還涉及到關外內部權力之事。楊父能被胡大帥派出來談軍火買賣,自然是心腹中人。胡少帥則是胡大帥的長子,法律與實際意義上的繼承人。如果心腹大臣與皇太子的意見不一致,這事最終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了局?
還有,這是否還涉及到皇太子與心腹大臣不和之事?
褚韶華看過的《資治通鑒》瞬間讓她腦補出了一出關外權力之爭的腳本,楊丘望向褚韶華,他的一半側臉隱于陰影,一半側臉被夕陽染上余輝的薄紅,眼睛里掙扎與矛盾交織。褚韶華立刻意識到,她的腦補或者不完全是腦補。
褚韶華當即問,“我有什么能幫你的?”
“能不能說服少帥,讓他放棄與美**火商見面的決定?!睏钋鸬?。
褚韶華的唇角抿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這不是個好主意。少帥已經知道他們要過來,這個時候攔著他,只會讓矛盾激化。你別著急,你先問一問令尊,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帥過來美國,住在你的別墅,你們有說有笑,關系如同兄弟,并無嫌隙。先弄明白原委,咱們在一起想辦法。你想一想,這樣大宗的軍火買賣,不是一時半刻能談好的,也不是誰一拍腦門兒便能定的?!?
楊丘見褚韶華肯幫忙轉寰,知褚韶華的情,感激道,“這事以后怕還有麻煩韶華你的地方?!?
“別這么說,自認識以來,我難道還少麻煩過你?!瘪疑厝A想了想,“你若是同意,我把你的憂慮同少帥說一說。”
楊丘笑笑,眼睛明明看著褚韶華,眼神卻無比悠遠惆悵。他說,“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是,這不一定有用?!?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褚韶華一點就通,政治權利之事,褚韶華思考的時間會久一些,她是在楊丘告辭后,才隱隱明白楊丘的意思。胡少帥來到波士頓,吃住都是在楊丘家,與楊丘親密仿佛兄弟,如果不是楊丘挑明這樁軍火生意背后的隱情,褚韶華必會認為胡少帥與楊家關系極近。
褚韶華是個烈火一樣的性情,她想像一回那種與楊父翻臉后,與楊丘親如往昔的情形,不禁搖頭,除非刻意偽裝,不然她做不出來。而且,楊丘看來完全不是與父親生隙不協(xié)的模樣,楊丘擔心父親擔心的要命。
可是,從胡少帥的談吐舉止,看不出半點對楊家的嫌隙。他只是在楊父與德**火商談合作時,自己來到美國,讓人另為他介紹軍火商罷了!
這樣的決絕與強勢,大概是胡少帥優(yōu)雅俊之外的另一面吧!
夜幕降臨,車燈照亮前路,褚韶華不禁想,那么,擺在我面前的兩條路,到底是選楊父,還是選胡少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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