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離去1(2)
我知他一片心意,就走到他身邊,他的左手食指無力,只用拇指和中指,他系得很慢,我把上面的都系好,等了他半天。他系好后,好象還等了等,最后終于抬了頭,我退后兩步,稍偏了頭看他,他眼中神情復(fù)雜難,似歡樂似憂傷,似狂喜似凄涼,最后都成一層淚光。
我轉(zhuǎn)頭看見鏡子中反映著我的上身,那女子如在云蒸霞蔚之間,她雙眉濃黑,眉間英氣凜然,眼睛明亮,唇形清晰,口角上翹,似總噙笑意,卻莫名又有種剛毅之氣......那就是我嗎,還很年輕!
我又面向佑生,他微開唇說云起,你好......美么,竟說不出口。我忽然想起人們所說的他作的那些贊美顧家小姐的詩句,一下子感到了他心中的萬般苦楚。我忙要解開一個個系帶,想把這繡服趕快脫下來,就聽他幾乎哽咽地說等等,讓我再看,一看。我看向他,見他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一滴滴落在他襟前,我飛快扯開眾多系帶,脫了繡衣放在床上,忙穿上他給我改的長衫。
他依然看著我剛才站的地方,一字一字輕聲地說云起,我,多愿意,你是我第一個,唯一一個女子;多愿意,你是我大婚時,手挽的女子;多愿意,在我還能走路吹簫時,就遇見了你......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只是淚水不停地流下來。
我心痛不已,不是為了他所說的話,而是為了他的痛苦。他那個皇兄凈干這種蠢事!
我走到他身邊,單膝跪下,雙手握了他的雙手,看了他的眼睛,非常嚴(yán)肅地說佑生,看著我,聽我說我不愿意我們那時就相遇,因為我們那時還沒有準(zhǔn)備好。若是遇上了,也許就錯過了。你想那樣嗎?水到渠成,一切發(fā)生的事情都有道理,也要憑機(jī)遇,這是你說的,你的苦難才把我們聯(lián)在了一起。你的心完美無瑕,你的秉性至純至善,嘆這世間,除你之外,已無法再尋得如此美玉般的品性!加上你這種絕代風(fēng)華的氣質(zhì),我已經(jīng)自卑得筋疲力盡了,你還要把我逼到更悲慘的境地里去么?看著他淚干了,眼睛又半合上,就加了一句你要是敢現(xiàn)在笑,我就和你急!他一下子笑了,我大罵這真是沒有天理了!你這不是不讓人活命嘛!
他笑著把我拉起來,微低著頭說云起。半天就又不說話了。
我坐在床沿,忽感到一絲絕望。我的位置在哪里?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在這個王府里。那他怎么辦?正想著,就聽他低聲地說你答應(yīng)了程將軍,做士兵護(hù)衣,你去辦吧。程將軍三日后動身,你可以和他走,他也能護(hù)你一程。我心中酸痛,知道他明白我的心境,我本該開口拒絕,但竟只說了聲好。他沒再說話,我也不能開口,兩人就這么坐著,天黑了,他示意我把他推了回去。
我回來,脫了那內(nèi)襯,和繡衣同疊好,放回包裹里,把包裹留在了桌上。
后面的兩天,我們盡量在一起,兩個人同吃同坐,我的情緒越來越焦躁,佑生卻安詳沉靜如常。有時我在與他說話的瞬間,會有要放聲大哭的感覺,他總會及時問一兩個小問題,讓我在回答時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臨行的前夜,他請了小沈和程遠(yuǎn)圖同來,在他的臥室擺了個告別晚宴。
我們把桌子擺到了佑生的床前,他半躺在床上,閉著眼,截肢了的大腿下墊著枕頭,攔著腹部蓋著被子,我緊貼著他,坐在床沿。我的左手放在身側(cè)佑生的被子下,和他的手握著。桌子對面是程遠(yuǎn)圖,我右首是小沈。四周燭火搖映生輝,大家的臉上似都籠上一層華光。
菜是些很清淡的精致小菜,我發(fā)現(xiàn)我還吃了幾口,佑生只在宴前喝了碗粥,告訴我如果有好吃的給他一口就是了。
宴上有酒,淳香寬厚,我覺得十分順口,從一開始就開喝,根本不用別人請。我酒量不大,酒后無德,我弄不懂為什么佑生要放酒在此,這不是誘惑是什么?
我才一杯下肚,小沈就看出來了,他突然說云起,其實你真的別有一番風(fēng)韻,還實在神采動人哪。程遠(yuǎn)圖嗆了一口酒,佑生的手不經(jīng)意地動了一下。
我一晃頭這大概是這件衣服,穿過這衣服的主兒是個絕品之人,我撿了他的東西,自然沾了點仙氣。要么就是酒助人氣,要么就是你已經(jīng)喝高了。
小沈不理不對,這是在你的眼睛里,不,在你嘴角,不,......程遠(yuǎn)圖哼了一聲。
小沈說我不管他哼不哼了,云起,真的,你是好神采啊。我跟你說,我有一位小師妹,為人善良溫存,相貌甜雅美麗,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適,我做媒,讓她嫁給你吧。程遠(yuǎn)圖咳了一下,佑生手又動了動。
我斜視著小沈,獰笑著說小沈,醒醒,你說這種話,騙騙程大哥這種人還行,別看不起我。
他愕然怎講。
我哼道你我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乃世之所罕見的狐朋狗友,你覺得我喜歡的,一定是你自己喜歡的,所以,你惦記著你那小師妹,拿我給你過過癮,真不夠朋友,白讓我封你為天下第一狠人了,我得改封你個天下第一軟人。程遠(yuǎn)圖一下子笑出聲來,佑生發(fā)抖.
小沈一哆嗦說那你可毀了我了,千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