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只是林秋石現(xiàn)在還不知道線索里面的得失二字到底是什么含義。
昨天晚上那個被燒死的姑娘突然完好無損的出現(xiàn)在了餐廳里,林秋石注意到餐廳里面有些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些許不自在的表情。這些人應(yīng)該是離昨晚出事的房間比較近,因而也看到了走廊上發(fā)生的一切。知道眼前出現(xiàn)的女生,并不是人類……
而作為害死女生的罪魁禍?zhǔn)紫慕?,顯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還和女生若無其事的聊著天,道:“文靜,昨晚后來沒出什么事吧?你和小綿晚上睡的怎么樣?沒有出意外吧?!北粺赖呐志褪俏撵o,而小綿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女生。
“沒事呢,夏姐?!蔽撵o露出恬靜的微笑,她用很慢的語速道,“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夏姐聞笑了笑:“沒有就好?!?
本來還算熱鬧的餐廳,因為文靜突然的到來變得安靜的有些詭異。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的人都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起身離開,離開時還將異樣的眼神放在文靜的身上。
夏姐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些奇怪的眼神,她略微思考片刻,本來還帶著些許笑容的表情變得略微有些嚴(yán)肅和冷漠,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也找了個借口也離開了餐廳——看來她在觀察氣氛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
文靜看著夏姐走開,卻也沒有伸手?jǐn)r她,只是微笑著看著夏姐的背影,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后背發(fā)涼。
程一榭道:“我們也走么?”
阮南燭點點頭:“走吧。”
這會兒餐廳里已經(jīng)沒剩下多少人,除了還在緩緩吃東西的文靜之外,只有幾個比較遲鈍的人還坐在位置上,一臉茫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模樣。
然而林秋石他們剛走到餐廳門口,卻是聽到外面?zhèn)鱽砹思ち业臓幊陈暋?
林秋石走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夏姐在和文靜的室友小綿吵架。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說的那些話,文靜根本不會死!”小綿是文靜的室友,昨晚親眼見證了文靜凄慘的死亡,情緒已經(jīng)接近崩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里隱藏著怨毒和憤怒,“你就是想害死我們,文靜現(xiàn)在回來了,來找你報仇了!賤人,你等著吧!!”
夏姐冷笑一聲,很是不客氣的反駁道:“什么叫我害死的她?我難道知道打碎鏡子會死人?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啊?!?
聽著二人的對話,林秋石低聲問身旁的阮南燭:“這不算是夏姐害死的文靜?”
阮南燭搖搖頭。
“那怎么才算?”林秋石有點不明白了門里面殺人的判定方法了。
“一般都是得親自動手才算是殺了人?!比钅蠣T解釋道,“以她們的事情為例,夏姐的確不知道砸碎鏡子會死人。”
林秋石:“……”
阮南燭:“她也只是給了文靜一個建議,至于文靜要不要遵從這個建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大概就是門內(nèi)規(guī)則的漏洞。
如果照這么說,也就意味著進(jìn)入門里面的人是可以自相殘殺的,只是殺人的法子不能那么粗暴,至少不能自己親自動手,而除了親自動手,想要人死顯然還有很多別的法子。
林秋石哦了一聲,明白了。
小綿還在哭,她似乎和那個叫做文靜的女孩在門外就認(rèn)識,她道:“你這個可惡的騙子,都怪你,你明明答應(yīng)會保護(hù)我們——”
夏姐聞冷冷道:“你是三歲的小孩么?別人說什么你都信?”她說完這話,對著小綿厭煩的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小綿竟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切面包的餐刀,朝著夏姐就捅了過去。這餐刀雖然不夠鋒利,但也非常尖銳,如果真的捅進(jìn)人體,那肯定是會出人命的。
夏姐反應(yīng)倒是極快,閃身一躲,躲開了小綿用盡全力的一擊。她看到了小綿手里的餐刀,怒道:“你他媽的想殺我?”她一把抓住了小綿的手臂,直接將小綿狠狠的推到了墻壁上。
“啊!”小綿似乎完全不是夏姐的對手,身體撞在墻壁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上。
夏姐還嫌不夠,抓起小綿的頭發(fā)便繼續(xù)朝著另一個方向扔去,她的力量非常大,小綿一個接近一米六的女生在她手里簡直像個娃娃似得。
林秋石見到此情景微微皺了皺眉,正欲上前攔住,卻聽見小綿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后臉頰上淌出鮮紅的血液。
夏姐看到這一幕表情也微微愣住了,她并沒有打算將小綿直接殺掉,只是想教訓(xùn)她一頓而已。她慢慢的將個小綿的身體扶起來,看見小綿靠著的畫框上,竟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尖銳的釘子,而小綿的后腦勺,不偏不倚剛好被釘子扎了進(jìn)去。
“不,不——我沒想殺你,我沒想殺你——”夏姐一下子慌了,她松開了小綿已經(jīng)軟下來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幾步,“我沒想殺你,不是我,不是我——”
林秋石也愣了,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fā)展。
鮮血不斷的從小綿的身體上涌出,她睜著眼睛,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夏姐,就這樣沒了氣息。
夏姐的情緒卻似乎崩潰了,不斷搖頭說不,踉踉蹌蹌的從餐廳跑走,神情慌亂至極。
林秋石看著這一幕,心情十分的復(fù)雜,他道:“這樣的事經(jīng)常發(fā)生么?”
阮南燭:“不經(jīng)常?!彼戳搜坌【d,“只是這個女人的運氣比較差而已?!睕]想到小綿會死于這樣的意外。他走到了小綿的身邊,蹲了下來,仔細(xì)的觀察了一下那根導(dǎo)小綿死亡的釘子,“這釘子真有意思?!?
林秋石:“有意思?”
阮南燭:“昨天的時候還沒有?!?
林秋石一愣:“你確定昨天沒有?”這個角落并不是個容易讓人注意到的地方,事實上如果不是今天這里出了人命,林秋石可能離開這個世界都不會看著這里一眼。
“當(dāng)然?!比钅蠣T卻非常的自信,他說,“這釘子要么是昨天晚上釘?shù)模词墙裉煸绯俊銇淼臅r候餐廳有人了么?”
林秋石馬上想到了比他先到餐廳的羅千水,他道:“羅千水先來了?!?
“哦?!比钅蠣T起身,“這樣啊?!?
林秋石說:“這釘子是她釘?shù)模靠墒恰彼緛硎窍胝f她怎么會知道小綿和夏姐將要在這里發(fā)生爭吵乃至于打斗,最后小綿被推到了窗框上呢。但仔細(xì)一想,這里是門內(nèi)世界,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能走到第九扇門的人,顯然都絕非善類。真有人用什么辦法預(yù)料到了今天要發(fā)生的事,再動動手腳,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么想著,林秋石還真在一個角落里看到了羅千水和她哥哥。
他們兩人站在圍觀的人群中,不仔細(xì)尋找并不容易發(fā)現(xiàn),而在和林秋石的目光對上后,羅千山?jīng)_著林秋石笑了笑,而羅千水依舊保持著一臉不屑。接著兩人便轉(zhuǎn)身走了,好似對接下來的事失去了興趣。
阮南燭站起來:“我們也走吧,我有個地方想去看看?!?
“那個小綿會找夏姐復(fù)仇?”這是林秋石比較在意的事。他來門里面也有段時間了,但是也沒有經(jīng)??匆婇T外人變鬼復(fù)仇的場景……印象中似乎只見過一次,想來這次也應(yīng)該不是什么讓人覺得愉快的畫面,“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不會。”阮南燭說,“這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林秋石這才放心了,他道,“你想去哪兒?”
阮南燭道:“我們不是白天還沒去那個燃著的房間看過么?”
林秋石恍然。
他們回到了三十四樓,找到了那一間晚上一直燃燒著屋子。
白天來看,這個房間和他們的屋子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大床房。
但程一榭進(jìn)到屋子里之后就感覺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咳嗽。
“你又聞到燒焦的味道了?”阮南燭問他。
“嗯。”程一榭艱難道,“很濃?!?
阮南燭環(huán)顧四周,隨手從兜里掏出了一把餐刀,走到角落開始剝墻紙。
林秋石看著他手上的餐刀愣了:“你什么時候拿的?”
阮南燭:“吃白煮蛋的時候?!?
林秋石就坐在阮南燭的旁邊,按理說阮南燭干點什么他都能看見,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阮南燭藏餐刀這個動作,他面露無奈:“我怎么沒看見?!?
阮南燭頗有深意的瞅了林秋石一眼:“你沒看見的事,可多著呢?!?
林秋石無話可說。
墻紙剝落之后,露出后面焦黑的墻壁,確定這間屋子里面的確發(fā)生過火災(zāi)事故。
林秋石環(huán)顧房間四周,忽的,他注意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小物件。
那是一面銅鏡,放在梳妝臺的旁邊。
鏡子在這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眼前的鏡子,卻是林秋石在這里看到的第一面銅鏡。
這銅鏡不過巴掌大小,周遭是流云的圖案,還有一個小小的把手,精致又古樸。
林秋石把鏡子拿了起來,低頭看著。
大約是因為制作工藝的差別,銅鏡里面的人像并沒有鋁制涂層的鏡子那么清晰,看起來有些模糊和變形。
林秋石用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鏡面,感覺鏡面上面像是鋪了一層淡淡的灰,他將灰放到鼻間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子焦味——這不是普通的灰塵,而是有東西燃燒之后留下的灰。
“銅鏡?”阮南燭走到了林秋石的身邊,看到了他手上的鏡子。
“以銅為鏡……”林秋石小聲的念著線索,“可以正衣冠?”
阮南燭沒說話,從林秋石手上接過了鏡子。
“可是這個衣冠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有點不明白,“是指可以看到人群里面混進(jìn)來的那些東西嗎?”
阮南燭歪了歪頭:“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林秋石:“嗯……”
試倒是可以試的,畢竟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一個有問題的人。他們又檢查了屋子的其他地方,程一榭在廁所一個角落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被燒掉了三分之一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