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李果上屋頂更換遮擋的木板,他一眼就發(fā)現(xiàn)趙啟謨寢室那扇緊閉的窗戶大開著。很久沒上屋頂,也久沒有過逾墻行徑,和趙啟謨也很久不往來。
想著他傲慢不理人的樣子——在起坡龍窯遇到,也是不理不睬,李果不免生氣。
過去這么久,還是有些氣惱,自己明明沒得罪過他,突然就不當朋友了。
不當就不當,誰稀罕呢。
用繩子將新木板沿屋檐吊上來,李果用力拽著,搬到屋頂。他一個人,也沒有幫手,自己能搞定。
把新木板蓋住屋頂入口,李果想順著桓墻滑下落地。
他從屋頂跳上桓墻,不禁朝趙啟謨的窗戶張望,知道寢室里確實無人。
他不在呢?
有點失落。
隨即,窗上的一簇青蔥引起李果的注意,那是一盆蘆薈,長勢良好,正在舒坦曬著太陽。
這是李果當初送趙啟謨的蘆薈,長大許多,蘆薈葉抽長,肥胖,飽滿。
哼,這是我送的蘆薈,他還養(yǎng)著干么。
行動快于思考,等李果回過神,他已經(jīng)攀爬上靜公宅屋檐,站在西廂窗前。
不加思索,拿起窗上那盆蘆薈,轉身即走。
李果拿人東西,并沒打算藏起來,他大大方方擱放在自家屋頂上,離那西廂窗戶遠遠的。
本地居民,蘆薈大多養(yǎng)在屋頂,不用澆水,有雨水,也不怕旱死。
拿來這盆蘆薈后,李果沒做多想,沿著桓墻滑落。
兩天后,李果去海邊找阿聰,順便抓小螃蟹,用破網(wǎng)撈小蝦。回到家,李果爬上屋頂,掀開木板,將小螃蟹晾曬。
小螃蟹晾在竹匾里,大大的竹匾,十來只小螃蟹,看著實在窮酸。
晾上小螃蟹,李果朝蘆薈走去,網(wǎng)到十幾尾小蝦,自然不會浪費,隨便和蘆薈一起炒著吃,能吃就行。
此地沿海,魚蝦價廉,這么一捧小蝦也換不了什么錢,當然是將它吃掉。
蘆薈養(yǎng)這么大也沒用,當然也是將它吃掉。
就掰兩根最大的蘆薈葉子吧,削皮,切塊,和小蝦炒一炒,再加把鹽,便是美味。
李果饞著,聽到身后有人喊叫,他回頭,才察覺趙啟謨站在西廂窗戶里看他。
“果賊兒,蘆薈還來?!?
趙啟謨字句很簡單,他趴在窗上,手里捏著書卷,仍是以往熟悉的模樣。
“我不送你了,現(xiàn)兒是我的蘆薈?!?
李果一個市儈小兒,才不講什么禮儀。
“不僅不還你,我還要把它吃掉?!?
李果說著,就蹲下身去掰蘆薈葉子。蘆薈葉子邊沿遍布小刺,李果小心翼翼行動。他屏住呼吸掰下一葉,又去掰第二葉,趙啟謨的聲音已在身側大聲響起:“它何曾得罪你,你吃它做什么?”
李果哇的一聲,拇指扎在蘆薈勾刺上,拔出,一滴血液在拇指指腹上暈開。
他這是被趙啟謨嚇得,才不慎把手指扎傷。將拇指含口中吮吸,同時不忘怒瞪趙啟謨。
“我看看。”
趙啟謨拉出李果手指,拉到跟前,仔細察看,只是一個細小如針眼的小口子,他擦去滲出的血液,低頭朝拇指喝氣。
看趙啟謨模樣專注,李果反倒不好意思,急忙縮回手,不肯再讓趙啟謨察看。
“涂下口水就好啦?!?
李果把拇指放在唇邊,用舌頭舔了舔。
“你翻墻過來,不怕被你娘發(fā)現(xiàn)嗎?”
歪著頭看趙啟謨,發(fā)覺趙啟謨似乎長高不少,眉宇間也多出幾分英氣。
“我娘去紫竹寺。”
趙啟謨瞥眼地上的一盆蘆薈,還有一支被摘下的蘆薈葉,他回頭看李果,認真問:“可以食用?”
“把皮削去,切成一塊塊的,下鍋翻炒下就可以吃。”
李果也不是經(jīng)常吃炒蘆薈,偶爾才吃上一回,這東西畢竟不是菜。
“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