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心,井沿邊,古氏仰面朝天地躺在那,氣息全無。就在古氏尸身的旁邊,還放著連家老宅用來挑水的水桶和扁擔(dān),只是那水桶倒在地上,里面的水全流了出來,將古氏身下都陰濕了。
大片的水跡,在靠近古氏頭部的地方,暈染出一片紅。連蔓兒從張氏的身后探出頭去,發(fā)現(xiàn)那片紅的來源,是古氏的腦后。
蔣氏和連朵兒正伏在古氏的尸身上大哭。連朵兒似乎還不相信古氏死了,一邊哭一邊叫古氏起來。
連守仁、連繼祖、連守義、何氏、二郎、四郎、六郎都在旁邊站著,其中連守仁捂著臉,連繼祖的眼圈也有些發(fā)紅。
“這是咋請郎中來看了沒有?”連守信上前,低頭看了眼古氏的尸身,就抬頭問老宅的幾個人。
“還請啥郎中,沒氣了,身子都硬了?!币豁?xiàng)大大咧咧的何氏,有些唏噓地道。
“我娘沒死,我娘沒死?!边B朵兒從古氏的尸身上抬起頭,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何氏,“快給我娘請郎中,給我娘請郎中?!?
“朵兒”蔣氏見連朵兒這樣,忙伸手去安撫,卻被連朵兒一巴掌拍開了。
看古氏躺在地上那個樣子,連守信已經(jīng)看出來是沒氣的,又有這些人在跟前,斷不會有看錯的理,因此也就沒搭理連朵兒的話。
“這是咋回事?”連守信又打量著現(xiàn)場,問道。
老宅的幾個人,就你一我一語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原來是一早上,周氏打發(fā)古氏來提水。這是老宅眾人回到三十里營子之后,除了推磨之外,周氏安排給古氏的另一樁活計(jì)。一家人每天的用水,再不要男人們到井邊去提,而是都由古氏來負(fù)責(zé)。
結(jié)果,古氏出來了半天,一桶水也沒提回去,人也沒回去。蔣氏準(zhǔn)備淘米做飯,又要帶著大妞妞,就打發(fā)了連朵兒到井邊來找古氏。
然后,就聽見了連朵兒撕心裂肺的驚叫和哭聲。
蔣氏在外屋,第一個聽見了,就忙放下大妞妞和手里的活計(jì),也趕到了井邊。
“剛才繼祖媳婦就說了,她到這的時候,這就沒氣了,身子也硬了,是死了好一會了。”
古氏一個人來井邊提水,超時沒有回家,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在了井邊,旁邊桶里有打上來的水,都灑了。
古氏是怎么死的,即便那個時候天還沒亮,可是死一個人,竟然能夠這樣悄無聲息?
“這是咋死的?”連守信又問道。
“是不是摔的,腦袋正好磕在石頭上?”就有人道。
這個時候,雖然大體化凍了,但是夜里的氣溫還是很低,井臺邊撒了水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這樣的薄冰,在太陽出來之后,很容易就會融化。但是大清早,人若踩在冰上不小心滑倒,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連蔓兒就想起了她是怎么變成了連蔓兒的。她的前身就是在井臺邊摔倒,魂歸地府,才有了今天的她。要是這么說,那古氏就是意外身亡的。
可是,井臺邊,除了老宅的水桶里灑出來的那一片水跡,并沒有其他的水或者冰。而且,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么不對勁,很不對勁。
連蔓兒從張氏身后出來,又仔細(xì)地將現(xiàn)場打量了一番,終于找到,是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朵兒她娘一個人出來提水?就這一個水桶,那為啥還用扁擔(dān)?”連蔓兒問道。
那么大的桶,以古氏的體力,一次最多提一桶水回去。要她用一根扁擔(dān),挑兩桶水回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是她一個人出來提水嗎?”五郎就問。
老宅的幾個人都點(diǎn)頭回答是。
“這就奇怪了,她一個人提水,干嘛要用扁擔(dān)?”連蔓兒不解地問。
五郎這個時候就走了過去,將扁擔(dān)從地上撿起來。被扁擔(dān)壓住的一端的扁擔(dān)勾上,勾著一塊小小的布片。
“這是誰的?”五郎將那塊布片取下來,拿在手里問道,“是不是朵兒娘的?”
“不是我娘的?!边B朵兒就道。
不用她說,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大亮了,可以看清楚那塊布片并不是來自古氏身上的衣裳。
離奇死去的古氏,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扁擔(dān),以及扁擔(dān)勾上并不屬于古氏的布片。
“這布片是誰的,找到這個人,就能知道朵兒娘是咋死的。”連蔓兒道。
“是英子的,那是英子的?!边B朵兒突然大叫起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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