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父那邊得打發(fā)人去說一聲，這個讓韓忠去安排?！边B守信就說道，至于別的親戚，連守信想了想，就去問周氏。
“都死絕了，沒人！”周氏硬邦邦地道。
眾人就都面面相覷。
“大哥，有要去報一聲的親友沒？”吳玉昌就問了連守仁一句。
連守仁就不說話，只看連守信。連守信也沒說話，僵了一會，連守仁就搖頭。
“那就這樣吧。”吳玉昌就做了主。
連老爺子那邊是沒有老親來往的，周氏來往的只有大周氏和小周氏兩家，都在村里不用特別告訴，至于連守仁、連守義和連守禮的岳家，卻都是早就沒了來往的。
吳玉昌和吳玉貴兄弟雖主動承擔了知客，可有些事，還是要主家來立章程。
“二姨，”吳玉昌小心地跟周氏說話，“我二姨夫沒了，這個大事，咋個辦法，還得你老發(fā)話?！?
吳玉昌是周氏所有的晚輩里頭，包括她眾多的兒孫，除了連蘭兒和連秀兒之外，唯一一個能夠親近周氏，并能夠讓周氏與之心平氣和地說話的人。吳玉昌的精明和八面玲瓏，由此可見一斑。
“我一個孤老婆子，我能說哈?！敝苁铣了剂艘粫?，說道，“手里一文錢都沒有了，都讓四郎那個小崽子給偷走了。要干啥，你找他們說?！?
這話說完，周氏就不吭聲了。
吳玉昌只好轉(zhuǎn)向連守仁、連守義、連守禮和連守信四兄弟。孫兒輩的連繼祖、二郎、五郎、六郎、七郎雖然也都在場，在這種事上的發(fā)權(quán)，卻要排在父輩們的后頭。
一陣靜默，連守仁、連守義和連守禮都不說話。
“這件事，就勞煩兩位兄弟了，盡管鋪排。發(fā)送老爺子，要用銀錢，都是我這股出?！边B守信就道。
“四弟，我就知道，你的為人，真是沒的說?！眳怯癫偷?，“弟妹也是爽快人，剛才我說了一聲要布，這已經(jīng)打發(fā)人給送來了?！?
不只是吳玉昌和吳玉貴，大家伙早就都猜到，連老爺子發(fā)喪的一應費用都要連守信承擔的。吳玉昌特別地問了問，是依著規(guī)矩，不能想當然，也是給連守信做臉。
這樣一件大事決定了，吳玉昌和吳玉貴就更加放開手腳鋪排。
將門簾子摘下來，凡是顏色的事物都收起來，按著莊戶人家的習俗布置靈堂，大門的門垛上掛起了白幡，西廂房被打開，收拾了，燒了炕，又攏了火盆，好幾個來幫忙的媳婦坐在炕上，快手快腳地剪裁白布，縫制孝衣孝帽。
這白布，自然就是剛才吳玉昌提到的，張氏打發(fā)人從家里拿來的。
莊戶人家的習俗，老人沒了，兒子、媳婦、閨女們一律是披麻戴孝，也就是要穿整套的孝衫和孝帽，孫兒輩們則是每人穿孝帽、男孫再扎一條白布帶，長孫則和兒子輩的一樣，要穿整套的孝衫和孝帽，至于關系再遠一些的，則只有一頂孝帽，更遠的，就只有一條白布帶。
幾個媳婦不停手的忙活，一會，就將連家直系兒孫的孝衣孝帽都縫制好了，大家一一穿上。連蘭兒本也要穿孝衫，不過卻只得到一頂孝帽。羅寶財和金鎖、金鎖媳婦、銀鎖則只得一條白布帶。
這還是連守信一貫不肯將事做絕，若換做厲害的，就是這些怕都是沒有的。
周氏按照規(guī)矩，也要戴孝。
自打連老爺子咽了氣，周氏就坐在炕上，一直都沒下地。此刻，小周氏和大周氏早就趕到了，一左一右地陪著周氏。兩個人就要幫著周氏戴上孝，卻被周氏一把扯了下來。
周氏也不說話，只是不肯戴孝，就做平常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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