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包小萌的插曲，林朝夕的雀躍心情平息不少。她坐回自己的座位，陳竹也來了。

一個寒假沒見，睡神兄剃了個光頭，還是那么精瘦，林朝夕忍不住瞄了瞄他頭頂。

“你會直升安寧中學(xué)？”陳竹問。

沒有打招呼，也沒有問包小萌，陳竹反而直接問她這個。

“應(yīng)該會吧?！绷殖π÷曊f道。

“因為數(shù)學(xué)聯(lián)賽拿獎了？”

“嗯。”

“一等獎？”

“嗯?！?

“厲害。”

“謝謝?！?

這段對話很簡短，睡神兄的語氣古井無波，讓林朝夕以為他下一秒又要睡過去。為了防止這種尷尬場面發(fā)生，她試探著找個話題：“你寒假里，在忙什么？”

陳竹瞥了她一眼：“明知故問，當(dāng)然是去上你推薦的補習(xí)班?！?

“額……”林朝夕摸摸鼻子，“那上的感覺怎么樣呢？”

“不知道，看等下考試的成績?！?

陳竹非常鎮(zhèn)靜。

——

林朝夕以為，陳竹是通過寒假學(xué)習(xí)，建立了充分的自信，才能那么鎮(zhèn)定。

但很快她發(fā)現(xiàn)，他是裝的。

報到日下午，第一場考試前。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來齊，但裴之身邊的位子還空著，鄭馬特還沒到。

“天哥不會不來了吧？”

“不至于吧？”

男生們邊復(fù)習(xí)，邊竊竊私語。

“打過電話了嗎？”林朝夕，路過正好聽到，隨口問他們。

“打過了，天哥不接?！编嶑R特跟班甲說。

“林朝夕你打個，沒準(zhǔn)天哥看到你號碼就接了！”跟班乙同學(xué)說。

“可是我……沒手機?！?

這時，裴之摸了摸口袋，把手機遞了過來。

林朝夕接過，沒扭捏，直接問裴之：“你存他電話了嗎？”

“z開頭?！?

電話撥通，林朝夕把聽筒放在耳邊，鄭馬特的喊聲很快傳來，不過……是從窗外。

“‘朝夕寶貝’‘裴哥寶貝’你們想我了嗎??？”隔著窗戶，鄭同學(xué)喘著粗氣，沖他們瘋狂大喊。

說完，他從后門沖進(jìn)教室，給了裴之一個巨大的熊抱，“裴哥你特地讓朝夕寶貝給我打電話嗎？”

裴之怔愣無語。

林朝夕默默把手機放下，悄悄還給裴之，并對跟班甲乙同學(xué)說：“放心吧，沒事……”

她再走回座位，發(fā)現(xiàn)陳竹沒有像剛才一樣在背東西。他握著的鉛筆頭斷了，黑色筆芯折在一邊。

“額……”林朝夕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小心翼翼在陳竹旁邊坐下。

“什么，現(xiàn)在就考語文，不是明天嗎？”

教室后又傳來鄭馬特的大喊。

“天哥，您記錯了……”

“靠老子都沒背??！”鄭馬特稀里嘩啦坐下，趕忙翻出書，立即開始呼號“吾日三省吾身”之類的句子。

林朝夕小心翼翼觀察陳竹，發(fā)現(xiàn)睡神兄額頭的青筋越來越明顯，他很明顯對教室后的聲音非常煩躁。

好像考試壓力很大??？

林朝夕默默想到，她又觀察了一會兒陳竹，發(fā)現(xiàn)陳竹正緩緩握緊拳頭，甚至在微微顫抖。

林朝夕很怕他竄起來暴揍鄭馬特一頓，但說“別緊張”沒什么又沒用。她想了想，翻開錯詞本，戳了戳陳竹。

陳竹打了個激靈，瞪了她一眼，忍住沒罵人。

林朝夕把易錯詞本雙手奉上，謙恭而小心翼翼地問：“睡神兄，啊不陳哥，您看，我們互相默寫下如何？”

陳竹蹙眉審視她，林朝夕訕笑。

過了會兒，陳竹終于點點頭，林朝夕把本子遞過去。

“我先默你先默？”陳竹問。

“我先吧，您熟悉下詞？”

“好。”

陳竹翻開本子，一開始念得很快：“縱橫捭闔、并行不悖?！?

林朝夕趕忙求饒：“您慢點……我跟不上……”

陳竹愣了下，隨后他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放緩念詞的速度。

“并行不悖、踟躕……相形見絀……”

他的聲音越來越緩，漸漸平靜，并最后停止。

“謝謝。”陳竹安靜地說道。

林朝夕抬頭，男生已經(jīng)把她的本子合上，遞還過來。

陳竹沒再說什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默他的背古詩詞，他專心致志，手也不再顫抖。

人在壓力面前，總會緊張焦慮，可有人選擇毅然奮起，也有人選擇繼續(xù)逃避。

林朝夕偷向教室另一角，那里有張很明顯的空位，它屬于包小萌。

她有無數(shù)無數(shù)的雞湯可以灌輸給包小萌聽，但其實，她什么都改變不了。

沒有什么能改變一個人，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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