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姌攥住了手心,暗暗祈禱:他可千萬、千萬、什么也別聽到。
馬車飛轉(zhuǎn),發(fā)出的轔轔聲極快,但卻快不過沈姌的心跳聲。
她莫名有種不祥預(yù)感。
不得不說,有時候真是越怕甚越來甚,她們剛穿過朱雀大街,就聽前面有人道:“停下!”
車夫拉起韁繩,慌張道:“大人有何貴干?”
孫旭越過車夫,一把掀起了馬車的幔帳。
見到沈姌,他整個人怔住,隨后清咳一聲道:“吾乃京兆府少尹,本官聽聞夫人身上攜了可疑藥物,特來此盤查?!?
沈姌身上的藥,有大大小小十幾包包,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孫旭其實并不認(rèn)識這些藥。
不過大理寺的周大人說她可疑,那便是可疑了。
沈姌到底被孫旭帶回了京兆府。
孫旭面紅耳赤地將一個衙隸拉到一旁,然后啞聲道:“替我盯一會兒那位夫人,我先去上個茅廁?!?
旋即,他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從茅廁出來的時候,孫旭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腳也跟著失去了力氣,來來回回幾次,他終于放棄。
眼下這幅樣子,真是無法坐堂了。
他捂著腹部進(jìn)了屋內(nèi),上前兩步,敲了敲陸宴的桌子,痛苦道:“我突然犯了泄痢,陸大人能否替我審個人?”
陸宴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面前的一摞摞卷宗,淡淡道:“孫大人,我也是愛莫能助?!?
孫旭繼續(xù)道:“今日那嫌犯有些特殊,是大理寺的周大人派人來通報的,說是看見她身上藏了毒,可我對藥物向來一竅不通,我認(rèn)為,還是陸大人坐堂審問會更好些。”
回答孫旭的,是陸宴手上筆尖蘸墨的聲音。
孫旭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
果然,陸大人想拒絕,根本不會管別人臉上掛不掛得住。
他早該猜到的。
然而孫旭猜不到的是,陸宴金屋里藏的嬌,昨日有些發(fā)熱,早上小臉還紅著,他恨不得現(xiàn)在撂下筆回家。
孫旭的肚子嘰里咕嚕地叫喚了兩聲,他咬牙又道:“陸大人桌上的呈文,我一會兒替您寫?!?
陸宴衡量了一下,撂下筆,給孫旭讓了位置,一本正經(jīng)道:“孫大人歇會兒吧?!?
陸宴一邊往堂里走,一邊對衙隸道:“刑具備好了嗎?”
衙隸小聲回:“孫大人方才說,先審,用刑......再說?!?
陸宴嗤笑一聲,道:“是個女嫌犯?”
衙隸點點頭,“是。”
“哪里人?”
“京城人。”
陸宴道:“叫人把刑具拿來?!?
不過是身上藏-毒的女嫌犯罷了,又不是甚傷人放火的惡徒,能有什么難審的?
憑陸宴的經(jīng)驗,一般來說,刑具擺上,最多十個板子就說實話了。
陸宴一入堂內(nèi),便看到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背影。
他嘆了一口氣,不禁腹誹:孫大人可真的是越來越荒唐了。
誠然,他可真是錯怪孫旭了。孫旭一個風(fēng)月中人,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可沈姌不同啊,沈家大姑娘未出嫁前,曾是京中多少男人夢中的人?
孫旭怎么也做不到,當(dāng)著沈姌的面,不停跑茅廁......
陸宴戴好烏紗,擺弄了一下袖口,信步上前。
他身后的那兩位衙隸,他們一人拿著杌子,一人拿著兩個板子。
他坐在堂上,對著堂中央的女子冷聲道:“進(jìn)了衙門,還不速摘了帷帽?”
一聽陸宴的語氣,兩位衙隸不由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要說公正,還是陸大人公正。
沈姌閉了閉目,心道:論倒霉,還是她倒霉。
須臾,她抬手摘了帷帽,與陸宴四目相對。
看清楚人,陸宴面色一沉。
他渾身僵住,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倒著流一般。
沈姌?
呵,這怎么審?
這時,兩名衙隸已經(jīng)肅起臉,端著板子,站在了沈姌身側(cè)。
一幅絕不手軟的架勢。
半晌,陸宴喉結(jié)滑動,對著一旁的衙隸,沉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衙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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