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榻上環(huán)顧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異處,卻在低頭的一瞬間,整個人呼吸一滯。
捂住嘴,干嘔了一聲。
“姑娘這是怎么了?”清麗緊張道。
沈姌的手心都在顫抖,她指著床榻道:“將這些被褥都給換掉,立刻?!?
清麗循聲望去。
玉枕旁多出了好多發(fā)絲,被褥的邊際上,還有胭脂留下的痕跡。
發(fā)絲、胭脂、滿室的香味,無一不在說明,妱姨娘與李棣方才在沈姌的房里,行了那事......也許李棣只為刺-激,并不想讓沈姌知曉,但妱姨娘打的什么主意,沈姌卻是猜得到的。
世人皆貪,李棣想要那伸手可觸的尚書之位,她妱姨娘也一樣,也不想安安分分你地當個妾室。
這是挑釁道沈姌眼皮子底下來了。
亥時一過,李棣出現(xiàn)在沈姌院子門口,剛準備進來,就被清麗攔在了外頭。
“為何攔我?”李棣皺眉道。
清麗躬身道:“姑娘脾胃不和,屋內(nèi)尚有穢物,郎君莫進了?!?
心虛使然,李棣腳步頓住。
“可是請大夫了?”
“姑娘說不必請,過了今夜就好了。”
李棣半瞇著眼睛看著清麗,“你來李府多久了?”
清麗道:“四年有余。”
“四年有余,你還叫她姑娘?”李棣淡淡道:“她讓的?”
“奴婢口誤,以后不會再犯。”
“若是再叫我聽見姑娘二字,你便不必在這伺候了,記住了嗎?”
\"奴婢牢記在心。\"
沈姌端坐在妝奩前,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的臉怔怔出神。
清麗道:“姑娘若是忍夠了,奴婢愿意豁出命來......”
“睡吧,清麗,我沒事的?!?
“奴婢明日便將這床榻拆了!換一張!”
“不必了。”沈姌道。
火燭熄滅,一室黑暗,月光直直灑下,落在了廊前的石階之上,素縞色的光影,壓抑又灰暗。
沈姌平躺于榻上,緩緩闔上了雙眼。
她該謝謝那位妱姨娘。
將這根壓死她的稻草,擲向她,予了她鋌而走險的勇氣。
又是一個清晨,沈姌梳洗打扮,點了胭脂后,對清麗道:“叫人備車,我要去趟大理寺?!?
沈姌無比的清楚,那男人要的是什么,若把李府比作狼窩,那大理寺便是虎-穴。
清麗扶著她從馬車上下來。
她身著一襲素白色的水光紗裙,裙擺上用金線繡著的海棠層層疊疊,就像是陽光灑在水面泛起的微波,琥珀色的交領齊胸上襦露出了她纖細雪白的脖頸,胭脂色的耳珰,隨著倩影輕輕搖晃。
沈家女的容貌出眾,滿長安皆知。
可即便是這樣,周述安仍是被她眼角的風情與嫵媚晃了眼。
一時間,昏暗的牢獄仿佛涌進了天光。
周述安垂眸起身,抿著薄唇替她開了牢獄的門,沈姌走進去適,輕聲與他說了一聲多謝。
半個時辰后,她從牢房出來,周圍再無一人。
周述安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沈姌走在他身邊,腳步忽然頓住,抬眸定格在男人一本正經(jīng)的面龐上,朱唇輕啟:“周述安,字容暻,蘇州嘉興人?”
聞,周述安嘴角帶了一絲笑意,眼神堅定又清明,聲線低沉,字正腔圓,“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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