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鄒陽”的名字,我的腦子又是一熱。如果這事忍了,鄒陽以后肯定會變本加厲的欺負(fù)我,沒準(zhǔn)比在初中的時候還要更狠更過分。如果在城南高中還是這樣的生活,我寧肯不讀這個學(xué)校了!
想到這,我知道自己下了什么決心。
“宇哥呢?”我看著元少。
“昨天晚上又通了個宵?!痹俾柭柤绨颍骸斑@會兒正在宿舍睡覺呢。不過你放心,他交代過了,把你當(dāng)成我們自己的兄弟?!?
聽到“兄弟”兩個字,我的心頭暖暖的。此生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我也有兄弟了嗎?我看著元少和孟亮,他們就是我的兄弟嗎?我的眼睛有些不爭氣的濕了,或許還有些紅紅的。我扭過頭去,深呼吸了一口,壓著自己心中洶涌的感動。
“喲,你哭啦?”孟亮鉆到我前面來,嬉笑地看著我的臉。
“哪有?!蔽一琶τ眯渥硬亮瞬翜I,這種感覺真好,真好。
如果能有這樣一幫兄弟,即便去讀城南職院,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元少。”我回過頭來,笑著對他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小事一樁?!痹傩Σ[瞇地說:“那沒事了。你先回去上課,告訴鄒陽和洪力,讓他們下了課來網(wǎng)吧找我們。就說是我說的。”元少指著他自己的鼻子。
我的心里一咯噔:“要打架嗎?”
元少哈哈笑著:“打屁啊,我剛才是嚇唬你的。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和洪力說說就行了?!?
“那好,那好。”我搓著手,心里激動萬分:“麻煩你們了。”
“快走吧?!痹倥牧伺奈业谋?,依舊是一臉的笑意。
“嗯?!蔽议_心不已,轉(zhuǎn)頭便走。剛才從教室出來還是二節(jié)課后,現(xiàn)在估摸著時間也該上課了。
只是我走的太匆忙,沒有看到在自己轉(zhuǎn)身之后,元少和孟亮一臉的愁容,更沒有聽到元少對孟亮說:“去叫宇哥過來”
回去的路上,我琢磨著得去告訴葉展實情,免得他生元少他們的氣。到了學(xué)校,已經(jīng)上課了,再把葉展叫出來也不合適,所以先回到了自己班上。這是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一般都是老師布置自習(xí)的內(nèi)容。我推開教室的門,班上瞬間安靜下來,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便看向最后一排的鄒陽。
鄒陽也正看著我,仿佛已經(jīng)等了很長時間,立刻站起來說道:“王浩,你上課遲到。我身為班長一定要管你!”同時挑釁地看著我。
我一邊走回自己的位子,一邊問道:“唔,你想怎么著呢?”
他大概以為我服了軟,更加得意洋洋起來:“你要寫一份檢查,當(dāng)著全班的面朗讀!”
我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并沒有急于坐下,而是看著他說:“寫你m了個比?!?
我發(fā)誓,這是我第一次說臟話。
從小我就被家長、學(xué)校教育一定不能說臟話。我就是大家眼中的好學(xué)生:好好學(xué)習(xí),尊重老師,尊敬同學(xué),不說臟話,煙酒不沾,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像是活在桃花源里似的。過去的我迂腐不堪、頑固不化,堅持認(rèn)為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可是我在碰過無數(shù)次的壁后,慢慢的有點醒悟出什么了。
在城南高中,我打了架,抽了煙,罵了人,而且把一幫職院的小混混看作兄弟。
這是墮落嗎?
我不知道,可我覺得很痛快。
尤其是我對鄒陽說出“寫你m了個比”的時候,感覺比抽了他一巴掌還要痛快。
班上有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原來是夏雪那個可愛的姑娘。這個笑聲就像是大壩的決口,一旦有了縫隙,就再也控制不住,幾乎所有同學(xué)都笑了起來。
鄒陽的臉憋的通紅。其實我能理解他,對我這樣一個被他欺負(fù)了三年的懦夫來說,現(xiàn)在不僅敢反抗他,敢豁出命去和他干架,敢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罵他,他肯定承受不了,必須承受不了。
可是他不得不承受。
我挑釁式地看著他。
“你敢罵我?!”鄒陽吼了一聲,臉頰上的肌肉在顫抖。
班上立刻安靜下來。
我悠悠然走到窗邊,再次抱起了那盆君子蘭。
“怎么著哥們。”我說:“是覺得我上次沒有砸著你的頭嗎?”
鄒陽剛才還通紅的臉,現(xiàn)在變得煞白起來。
“你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我微笑著說:“你敢再說一次寫什么檢查,我就敢把君子蘭扣到你頭上。”
“你你”鄒陽指著我,后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什么,你說什么?”我一手捧著君子蘭,一手摸著耳朵:“大班長,我遲到了,你要怎么著?”
“你給我寫寫”鄒陽氣的語音發(fā)抖,但是后面的話還是說不出來。
“寫什么,寫你m比嗎?”我發(fā)現(xiàn)臟話是會說上癮的,就像抽煙喝酒打架一樣。
“鄒陽?!崩罱芡蝗徽酒饋碚f:“上課了,別打擾大家學(xué)習(xí)?!?
我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李杰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敢情每天上課斗地主的不是他???不過傻子也能聽出來他是在為鄒陽解圍,我倒是無所謂,繼續(xù)悠悠然看著鄒陽。
“上課吧!”鄒陽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反正他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我把君子蘭放到窗臺上,坐回了自己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