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導(dǎo)演發(fā)現(xiàn)楊綿綿的感覺格外得好,很少有ng,她仿佛就是那個從地獄里爬出來復(fù)仇的姐姐。
有那么一剎那,她會認為自己在拯救的不是戲里的角色,而是幼年的自己。
晚上她又給荊楚打電話,開玩笑說:“如果那個時候有人來救我,就沒你什么事了?!?
她是隨口一說,沒有放在心上,但荊楚聽了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如果說這一輩子他有什么遺憾的事,那肯定是無論他今后多么努力,都無法彌補她曾經(jīng)十八年的孤獨與遺憾。
原先覺得她十八歲太小,現(xiàn)在卻恨不得是她八歲,還來得及把她捧在手心里讓她好好長大。
這個念頭讓他輾轉(zhuǎn)難眠,一直到后半夜睡著了,卻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夢里是學(xué)校老舊的女廁所,有個小姑娘抱著膝蓋坐在角落里,頭發(fā)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她一生都不吭,好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他居然聽見了門說:“綿綿,我把鎖打開了,他們都走了,你可以出去了?!?
可她還是一動都不動,他心疼壞了,走過去把她抱起來,她輕得和羽毛似的,校服下面瘦骨嶙峋的,他眼淚都要下來了:“小羊乖,小羊不哭啊,我?guī)慊丶摇!?
“你是誰?”她突然警醒地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吻著她冰涼的額頭:“小羊乖,我們回家了?!?
但一轉(zhuǎn)眼就發(fā)現(xiàn)夢境變了,她一個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高燒不退,整個人被燒得神志不清,屋里的小伙伴都急壞了,呱唧呱唧好像講著什么,但他好像是蒙了被子,什么都聽不見。
他走過去想摸摸她的額頭,卻看見她迷迷糊糊睜著眼睛說胡話:“我死了,是不是臭了也沒人知道啊……”
他再也聽不下去,想抱起她去醫(yī)院,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絆了一下,夢突然就醒了。
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給楊綿綿打電話,她平時起得晚,但唯有拍戲的時候要跟著劇組的節(jié)奏,一大早就起來化妝了:“早~今天好早啊,我還在化妝呢,今天要拍我大殺四方的戲啊?!?
“小羊,”他放柔放輕了聲音,像是怕嚇到她,楊綿綿一聽就笑了,“我在呀?!?
“你乖乖的。”他覺得自己的心化成了潺潺春水,“我永遠愛你?!?
“我也愛你?!?
早上可以聊天的時間不多,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楊綿綿就被叫出去了,荊楚也不是會和女朋友大吐苦水的人,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給海盜喂了水,出去上班,但一下班就直奔機場,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到了洛杉磯。
所以楊綿綿拍完戲回到酒店就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她丟下東西就撲進他懷里去了:“你怎么來了,還不到周末呢!”
“明天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去?!彼话寻阉饋?,和夢里相比,這只小羊沉甸甸的,可有真實感多了,“讓我抱抱你。”
楊綿綿勾著他的脖頸,蹭著他的頸窩:“你是太想我了嗎,是忍不住想要和我那個嘛!”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洗澡,所以迫不及待想奔去浴室洗個戰(zhàn)斗澡出來。
“不不不?!鼻G楚把她拉回來,“我抱抱你,告訴你我愛你?!?
楊綿綿沉默一瞬,小心翼翼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
荊楚欲又止,有些話到嘴邊反倒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對于楊綿綿來說,也許過去的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她朝前走,向前看,但是他每當想起來的時候,就覺得難以釋懷。
然而男人的這些心思,如果掰碎了講出來就好像是種矯情,因此他最后依舊是沒有告訴她自己做了怎么樣的一個夢,他只是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楊綿綿就一直聽他在耳邊說這樣的話,翻來覆去告訴她,他會在,一直在,她已經(jīng)不在是一個人了。
聽著聽著,她原本好端端的心情突然也覺得酸澀起來,莫名就紅了眼眶,不是因為高興,也不是因為悲傷,就是因為在這樣的時候,以前所有的委屈都泛了上來,偏偏就覺得想要哭了。
都怪他。楊綿綿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淚忍回去,真奇怪,她覺得那么心酸,可又覺得那么甜蜜,但不管怎么樣,這一刻,在她靠在他懷里,感覺到他所有的溫柔和愛的這一刻,她覺得什么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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