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一瞬間覺得呼吸困難，他放低了聲音：“別那么說，我們都會沒事的?！?

楊綿綿不說話了。

又過了很久，她問：“你渴了嗎？”

“我還好。”荊楚剛剛從沉睡中醒過來，努力打起精神。

楊綿綿往他手里放了一瓶水：“給你?！?

“你哪里來的？”荊楚擰開蓋子，想先給她喝一口，楊綿綿懶洋洋地拒絕了：“我不喝?！?

荊楚微微皺眉：“別鬧，不管怎么樣，都要活下去?！彼阉f過去，結(jié)果正好打到了她的鼻子，她甕聲甕氣地說：“我不喝，你慢慢喝，堅(jiān)持得久一點(diǎn)吧。”

“楊綿綿！”荊楚發(fā)了脾氣，“張嘴?！?

他摸到她的臉，扳開她的下顎，灌了兩口水進(jìn)去，直接把她給嗆到了：“咳咳咳，你干嘛呢，我不要你管。”

“聽話?！鼻G楚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氣，把蓋子小心擰好，“現(xiàn)在不是鬧脾氣的時(shí)候。”

楊綿綿卻真的犟上了：“我沒有發(fā)脾氣！我真的無所謂，你人不壞，你要活著回去，你還有爸爸媽媽，還有女朋友，以后還會有孩子，你只要幫我養(yǎng)狗就行了?！?

“有一口水喝，我們就分著喝，要活著就一起活著，要死，我也陪著你一塊兒?！鼻G楚特別平靜地說。

楊綿綿卻被他陪著兩個(gè)字說愣了一下，突然心酸起來：“我不要你陪，我可以一個(gè)人的?！?

“你現(xiàn)在還是我的下屬，你得聽我的。”荊楚把她摁回自己懷里，“休息吧，節(jié)省一些體力，還要很長時(shí)間才行呢?！?

楊綿綿只好不吭聲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綿綿覺得肚子里空蕩蕩的，她倒是什么都不想吃，但知道兜里有個(gè)包子，實(shí)在忍不住誘惑，搖醒他：“我有個(gè)饅頭，你吃了吧，我想著就覺得餓了?！?

荊楚忍俊不禁：“不想死了？”

“想，所以讓你吃?！彼芽诖锢涞舻娜齻€(gè)大饅頭給他，因?yàn)閺男“ゐI，她現(xiàn)在有錢了就會在口袋里放點(diǎn)吃的，饅頭冷了也不難吃。

荊楚照例拿過來，掰開她的嘴塞進(jìn)去，絕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楊綿綿這一回反抗得不激烈了。

荊楚想她有點(diǎn)斗志，就故意問：“想結(jié)婚啊，那喜歡怎么樣的男人，出去以后我給你介紹好不好？”

“也沒什么特別喜歡的，不能太丑，我長得漂亮，他不能難看，不能太矮，不能太瘦，嗯……”楊綿綿絞盡腦汁，“會做飯吧，我想吃一頓家里的飯，十多年沒有吃過了，然后……嗯，會陪我睡覺，像你一樣暖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時(shí)候特別容易被感動，荊楚聽著聽著，險(xiǎn)些落下眼淚來了，他想也沒想，脫口就說：“那如果我們出去，我們就交往好不好？”

“不，我們在出去之前交往好不好？”楊綿綿比他還異想天開，“假裝我們是男女朋友，反正我沒有人喜歡，你也總是跑丟女朋友。”

荊楚聽到后面忍不住失笑：“你又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你工作太忙了，女朋友總是和你分手，好可憐?！?

荊楚不知道楊綿綿居然也這么八卦，但現(xiàn)在兩個(gè)人恐怕再也沒有被救出去的一天，臨死前能那么苦中作樂也不錯(cuò)，他那么想著，就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好啊。”

“那我們就是情侶了?！睏罹d綿一本正經(jīng)地問，“那首先我們會干什么呢？”

荊楚想了想：“約會吧?！?

“約會是怎么樣的呢？”

“一般會先吃一頓飯。”

“那我們就吃飯吧，在你家里吃好嗎，你會不會做飯？”

“會，你喜歡吃什么？”

“蛋炒飯?！彼f，“炒米線，炒面，泡面，我都喜歡吃?！?

荊楚靜默了一瞬，他覺得自己的喉頭酸澀起來，不由放柔了語調(diào)：“我會做很多菜，糖醋排骨，紅燒肉，蝦仁炒蛋，清蒸魚……你喜歡吃什么，我都做給你吃好不好？”

“我都沒有吃過?！睏罹d綿笑了笑，有點(diǎn)惆悵，“聽起來都很好，那好吧，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了飯了，然后呢？”

荊楚就笑：“然后就該回家了，第一次約會就是這樣?！?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我約你去看了電影，你喜歡看什么？”

“什么都可以，有什么好看的呢？”

“泰坦尼克號吧?！?

“這個(gè)我知道，是個(gè)愛情故事?！?

他們說笑著，仿佛真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約會，但誰都知道那是假的，就好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火焰中看到的景象，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到最后，楊綿綿問：“這些都是假的，但是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荊楚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被他親過的地方，有眼淚從眼角滑落：“有點(diǎn)奇怪，熱熱的?！?

“會好的?！彼恢朗裁磿r(shí)候握緊了她的手。

楊綿綿沉默半天，突然說：“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突然不想死了，不，我想死得慢一點(diǎn)，然后這個(gè)夢，我可以做得再久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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