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xiàn)在明洛那頭還沒回音,明沅披了衣裳坐起來:“你去問問四姑娘五姑娘?!闭f著喂灃哥兒喝水,九紅卻不走,覷了一眼灃哥兒道:“那邊,聽著似是爭了兩聲?!?
明沅一頓,連灃哥兒都聽懂了,她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給哥兒穿衣裳,帶他到外頭玩一圈,別叫太陽曬著了?!?
她攏了頭發(fā)挽起來,套一件撒花禙子往明湘明洛的屋子里去,兩人都坐在妝臺前,誰也沒說話,她打了簾子進(jìn)去:“這是怎么著了,夜里吃酒的菜單子可還沒列呢,給四姐姐要一個八寶鴨子給五姐姐要個桃花蝦,還有什么要添的?”
明湘坐定了梳頭,明洛扭頭瞧過來:“你愿意請,別個還不愿意吃請呢,破費(fèi)這些作甚,倒不如自個兒留著,裁衣作裳哪樣不行?!?
這話說的火氣十足,明湘扭過臉去,明洛把手上的梳子一摔,跳起來就要出去,明沅卻瞧出不對,往前兩步,明湘正拿了帕子按住眼睛:“這是怎么的,好好的什么話不能說,倒把她惹得哭了?!?
明洛張了口不知說甚好,聽見明湘落淚,絞著帕子走過來,探頭瞧一瞧她,明湘還要躲,她這下子全然不氣了,摸了自個的帕子給她:“哭甚,我說的難道不是實(shí)話,你姨娘這么著,你就甘心受氣,那是你哪一門子的親戚,倒好意思說個舅字?!?
原來是說了這個,明沅手搭到明湘肩上:“這事兒得你自個想通了,既出來玩的,便不想這些,只想咱們夜里玩什么。”
三個人便又回轉(zhuǎn)來,明湘抹了淚,知道是自個兒無趣,也不再說旁的,明洛想說,叫明沅扯住了,三個還只如原來一般談,卻到底不似過去那般熱,明沅也不在意,爭吵過后總有個磨合。
一邊是生母姨娘,一邊是嫡母庶妹,明湘怎么選都艱難,她又不是明洛這樣粗疏的性子,壓在心里,那委屈可不就越積越多:“要么,四姐姐就痛痛快快哭一場,哭出來說不得就好了呢?!?
明洛嗔她一眼:“你這又是個什么怪法子,凈混說,哭給咱們看有什么的,哭給你姨娘看,我姨娘最吃這討了,我要同她鬧,她才能依我的?!?
明湘垂了頭,眼眶又是一紅,咬了唇兒不開口,又是那付十句也問不出一句的模樣,明沅使了個眼色,干脆把話扯開:“鄭家送了松雞來,說是今兒燉鍋?zhàn)拥?,太太那里沒嘗著,咱們也不好要,要么先拿竹雞燉了山筍?”
“這倒是最鮮不過,倒又能吃一碗飯了。”明沅摸了肚皮作怪樣,明湘到底笑了一聲出來,明洛跟著嘆一聲:“阿彌陀佛,總算開了顏了?!?
廚房里真治了一桌子菜送上來,便又似原來一般,一面吃點(diǎn)心一邊談天,小姑娘家吵起來兇,好的也快,到夜里又碰了杯,明洛一口一只桃花蝦:“下一個該輪著四姐姐了?!?
可不是該輪到明湘,她近來抽起條來,原來是不長,看著只同明沅差不離,忽的拔高起來快同明洛一般了,原來的衣裳倒能穿,裙子俱都短了一尺,這才做起闊腰帶,把裙子系下面些,蓋住腳便不必裁新的。
明沅還拿起來看了一回:“這個倒好,趕明兒我也做兩條,我那幾條裙子顏色都不重,拿這個才壓得住。”
明沅說要做,明洛也一道跟風(fēng),明湘臉上越發(fā)好看起來,連著灃哥兒才高興了,他提了一串麻雀回來,聽柱子說能吃,想叫廚房炸了來吃,明潼便笑:“寒食節(jié)呢,要吃三日冷食的,可忘了?!?
他又抓了把谷米養(yǎng)起麻雀來,哪里知道這些小東西倒有氣性,竟不肯喂食也不肯喝水,頭一日還活蹦亂跳,后一日就縮在一處不大動彈了,灃哥兒急了,明沅作主牽了他的手往田地里去,就地放出去了。
灃哥兒沒吃著炸麻雀卻一樣高興,拍了巴掌笑,可那田間幾個孩子,卻拿起了網(wǎng)兜,沖那飛不動的麻雀撲過去,他們可沒什么不升火的規(guī)矩,就在地里燒火烤了吃。
統(tǒng)共只出來三日,到第三日上,城里宅子傳來消息,說是大姑娘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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