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頭一番事，明洛自然不知，這會兒告訴了明湘明沅，明沅還呆怔著，明湘已經(jīng)捂了胸口，半晌狠狠啐得一口。

明洛還自來不曾見過明湘這個模樣兒，明沅扯扯她的袖子：“那后頭呢？”知道是梅季明寫這些東西，竟還能一片癡心改，倒為著明芃嘆息了。

“我哪兒知道，我就怕二姐姐看見，趕緊藏起來了?！泵髀逄吡送葍海骸拔腋嬖V了你們，你們可不許說出去，四姐姐跟二姐姐見得多，更不能說了?！?

都見著這些了還能執(zhí)迷不悔，那便再說也是無用，三個人彼此看過一眼，明洛明湘都想起各自定親的人來，似梅季明這樣寫的滿天下皆知的是少，可誰又知道自家那個什么樣兒呢？

明洛伸手掐一把明沅的臉：“還是你好?！倍际谴蟠糇恿耍隙]看過那些東西，誰知道就是這個紀(jì)大呆子，沒見著明沅回去了，第二日竟送了十只烏雞來。

這些雞裝了兩個籮筐，下邊人報上來說表少爺送了烏雞來，紀(jì)氏正在點算著給明潼送的東西去，聽見這個失笑出聲：“真?zhèn)€是呆了，只曉得這東西好，怎么沒想著她也服孝？便是三個月也得穿素吃齋。”想一想讓廚房辦了血燕來，叫燉了給明沅吃，把那十只烏雞給明潼送了去。

這樁笑話可是闔府皆知了，等明沅頭二天過了，能走動時，便跟著明洛明湘去看明芃勾的長卷，整個一個卷玻璃紗，她已經(jīng)繡得一片山水了，巴掌大小的一塊兒，光是山色就用了七八種深淺不一的繡線，這還是同色的，打眼一瞧上去，山石樹木的紋路纖毫畢現(xiàn)。

明芃正托著腮兒，見著妹妹們來眼睛一亮：“你們可來了，我正愁著呢，早知道就該學(xué)鄭筆?！?

鄭筆說的是文定侯的畫技，宮里至今還保存著他給太祖皇帝畫的人影兒，不論是畫人像還是長卷，他都是一時圣手，別個再沒想過再沒畫過的東西，偏他能畫的出來。

“那便不是為這些了。”明湘指一指桌上那些個石赫蓮青朱砂，他用的技法后世也有流傳的，卻極少，有一個擅作此畫的也都收入宮廷中去。

等跟外邊通了商，才知道這是西洋畫技，也不知道文定侯從何處習(xí)得，可此間人卻不叫它西洋畫，偏要叫它作鄭筆，蓋因文定侯的畫技還比那流傳進(jìn)來的所謂佳作要畫得更好些。

明芃是唯恐自個兒畫的不夠好，滿桌子鋪開著大小粗細(xì)不一的畫筆，她畫畫的時候，光是侍候筆墨的丫頭就有兩個，到她作繡件了，比原來更費人工，丫頭想接手過去，她也不肯，就想著要自個兒一針一線的把這畫冊繡出來。

幾個姑娘互換一個眼色，除了夸她也再沒旁的話好說了，明芃一抬頭見著明沅，便沖她刮刮臉頰兒，打趣她一句：“改名兒得閑了，我給六妹妹畫一幅斗雞圖，黑毛黑冠黑鐵爪，潑上墨就得了?！?

說著做了個卷手的動作，自家先受不住往明洛身上一挨，拿袖子掩了臉大笑起來，明沅也不惱，卻實是有點羞的，這可不擺說了意思，他已經(jīng)知道了。

這事兒不好拿出去宣揚，叫他知道了總有些不好意思，明洛覷著明沅的臉色，伸手推一把明芃：“二姐姐沒瞧見她耳要上的茉莉花？再不肯摘下來了，依著我看，那烏雞圖上還得留個點點白，算是茉莉斗雞圖?！?

明沅好脾氣，明芃先看著明洛拿她打趣還幫著圓，等知道她再不放在心上，便也跟著一道樂起來，她原就是這么個性子，等笑完了，真?zhèn)€許了給她畫一幅畫兒。

明湘咬得唇兒，半晌說一句：“鄭家總該有的。”鄭筆拿尋，市面兒上的大多粗制濫造，買過來看了也是無用，才剛不曾想起來，這會兒明湘一說俱都點頭，可不如此，外頭的也有冒了鄭筆名氣的假畫，可鄭家總該有真跡的。

明沅抿了嘴兒一笑：“急甚，咱們不能去，二姐姐不日就要去的。”她笑看了明湘明洛兩個，明洛眼兒一眨：“為甚？”

明沅笑嘆一口氣：“烏雞。”那兩筐兒活雞，可不叫紀(jì)氏送到了鄭家去，來送阿膠的丫頭又說這是廚房專給明潼做的，急巴巴預(yù)備這許多東西送過去，只怕是有了喜信兒了。

紀(jì)氏身上有孝，她們也是一樣，怎么好往鄭家去，紀(jì)氏放心不下明潼，自然要托了梅氏過去看，明芃也能跟著一道過去了。

明洛“呀”了一聲：“真?zhèn)€！那倒得恭喜三姐姐了。”說著一偏頭：“也恭喜二姐姐，就要看見鄭筆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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