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看著氣色不差,明洛把她由上到下打量一圈,笑瞇瞇握了她的手,明湘也跟著笑,挨著明洛坐下:“過得兩日也就習(xí)慣了?!?
明沅是很想問一問那個通房丫頭的事,可當(dāng)著這許多人實(shí)不好開口,也往她身邊一坐,看明湘梳起了婦人頭,新嫁娘一月不斷紅,衣裳裙子俱是紅的,手上還戴著一對兒實(shí)沉的嵌珠嵌寶金鐲子。
若是沒程家這事兒,明洛只怕得問個不住,可既有了這事,她便為著避嫌也不好問太細(xì),只問了明湘過的好不好,又拉了手看她,看一回皺了鼻子,把頭一點(diǎn),之鑿鑿:“瘦了?!?
明沅“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那眼睛是尺子呀,這么上下一量就知道四姐姐瘦了?”絞面修面看著便是婦人模樣了,日子還淺也看不出什么來,明湘也還是一樣沉靜,明洛不好問,她便多問兩句:“你那個妯娌好不好相處?”
程夫人跟思慧她們都是熟的,程夫人便先頭不曾看中明湘,也不至進(jìn)了門就來磨搓她,倒是那個妯娌戚氏,聽說是個厲害的。
明湘笑一笑:“各安本份,有什么好不好相處,這回的回門禮還是嫂子辦的?!泵飨婕缺芰似菔系匿h芒,戚氏自然投桃報(bào)李,她把回門禮辦得好了,明湘自然要謝她,還當(dāng)著程夫人的面特意挑出來說,程夫人滿意了,戚氏越發(fā)待明湘好起來。
幾個姐妹說笑得會兒,前面程驥在吃回門攪面,后頭卷碧過來了:“太太說了,等會子四姑娘往棲月閣去一回,看看安姨娘?!?
今天明潼那辦洗三禮,本來也不能多留明湘,前邊飯一吃完,紀(jì)氏便留著兒子來應(yīng)酬女婿,自個兒套了車急著往明潼那里趕。
明沅覷著空兒問過明湘:“我聽灃哥兒說了,那屋里的可鬧起來沒有?”明湘聽見她問就知道說的什么,抿嘴一笑:“鬧不起來的。”
若是原來她也不知道這個白芍在程驥心上排第幾位,聽她說是病了,還想著必是受寵愛的,若不然哪里能裝病拿矯,若是程驥反倒轉(zhuǎn)過頭去哄她,倒有些難辦,不是該輕還是該重。
可既是她拿喬不成,還受了訓(xùn)斥,那便是尋常的通房丫頭,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連著白芍自家也不曾想著,原來她也覺得自家是得臉的,屋子里的大小丫頭都?xì)w了她管,新夫人進(jìn)門,她充個糊涂,沒立時把權(quán)交上去。
若是新夫人說了,她便推說是忘了,總歸日子淺,再不能就斷了她的不是,若是少爺提出來,那便是這新夫人有手段,可她萬沒想到,新夫人竟是個綿里藏針的。
失了這么大的臉,早上出門的時候,她便縮在后頭,同她一道提上來的丫頭青蘿看著她就笑一聲:“姐姐這病也該生的久些,最好是真病,少爺就也不追究了?!?
說的她滿面赤紅,回去便紅了眼圈兒,少爺雖沒許過她什么,可她到底是頭一個,夫人把她調(diào)過來,除了這個哪還會有旁的意思,雖沒挑明了,可她確是已經(jīng)成了少爺?shù)娜?,平日里待她也是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的,進(jìn)了新夫人,她倒成了腳底下的泥了。
吃了這么一記虧,知道少爺看著是好性,卻是有脾氣的,新夫人也不好惹,倒收了那份心思,只到底沒臉,真?zhèn)€裝了幾天病,還往藥房拿藥來吃。
明沅聽見明湘這么說,很是松了一口氣兒,明湘沖她一笑,程家的日子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幾個人又問起思慧的親事來,這當(dāng)口有女兒有兒子的人家俱都不敢輕易結(jié)親,不定哪一天就受了牽累,好好的女兒嫁過去,好便罷了,但凡沾著一星半點(diǎn),都得往牢里過一圈。
思慧定的那家子人,也有心把婚期往后推,兩家雖沒把話說開,卻都抱著這個意思,身上有親不要緊,若是成了婚,那才是真脫不開干系。
明洛聽了就是一默,詹家的那幾位守貞的夫人,得著圣人給賜下來的牌坊匾額,拿全家爺們的命換回來的,立了七八座,就在詹家住的那條街上,原來詹老夫人不肯放的那些個媳婦,如今得了這么一塊牌坊,更是脫生無望,這輩子都只能被壓在牌坊下當(dāng)個活死人了。
明沅見著這兩個都各有心事,只明芃一個喜氣盈盈的,知道她是收著了梅季明的信,這會兒看誰都百般順眼,拿袖子捂了嘴兒:“唉,下一個就是二姐姐了,金銀首飾你定然瞧不上的,到時候可怎么給添妝。”
一面說一面指了明湘:“你是二姐姐的親傳弟子,到時候畫幅畫兒送給師傅也就是了,我跟五姐姐可怎辦?”
明湘還不知這事,聽說梅季明送了信回來,總為著明芃高興,還問她:“我說怎么二姐姐還沒上山去,原是接著喜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