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多少個日夜,一句小女兒拿喬就能全作了云煙不成?她睜開了眼兒:“收拾些隨身衣裳,明兒去叫個滑竿來,我們下山兩日?!?
昏沉沉睡不著,松濤原是助眠的,此時一浪一浪拍過來,把前塵往事全淘了出來,明芃到后半夜才將將睡過去,第二日天大亮了,這才醒過來,打開窗戶,卻見窗戶縫里夾著一枝紅楓葉。
“姑娘起來了,我同拾得師傅說過了,咱們要下山兩日?!币彩乔锞笆r已過,再往后草木凋零,要等著落雪才能作畫,拾得還要畫佛像,看了一山秋色,他也該動筆了。
梅氏只當梅季明回來必是好消息,一看明芃竟沒跟著,怕女兒捏不住梅季明的性子,叫他知道錯了便罷,真?zhèn)€磨沒了耐性,人就又走了,轉(zhuǎn)過來安慰了他:“叫她緩上兩日,緩過這兩日也就罷了。
“她便是怪我,也是該的?!敝淮艘痪洌俨欢?,還是頭一回替她設(shè)想,若是直她不愿嫁,顏家可還不翻了天。
第二日明芃下得山來,梅氏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拉了她道:“這是何苦,他一求不得就二求,二求不得到三求,總要有個三顧茅廬,娘連東西都預(yù)備好了,讓他再往山上去,你倒急巴巴的下來,還是叫他拿捏!”
手指頭點一點她,面上還在笑,明芃無話可說,只對母親笑一笑:“我想,見見姐姐?!泵肥宵c了點頭:“是該見見你姐姐了,他是男人不好開口,你們姐妹有甚不好說的,替他求個體面的差事來,往后也是你的體面了。”
立時送了信進宮,明蓁聽說明芃回來了,她既非命婦便不能上表求見,傳了口諭下去,說是想她得緊,召了她進宮見一見。
明芃還是回過時穿過錦衣,這番又在再換上,面上敷得粉點得胭脂,戴了一套十三廂花好月圓的金首飾進得宮去,一路都受著優(yōu)待,領(lǐng)她進去的小宮人,連頭都不敢抬,腰彎得低低的。
明芃這是頭一回進宮,家里那點考量,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先頭不明白,后來也明白了,一路到了交泰殿,阿霽領(lǐng)了晗哥兒學(xué)走路,一路伸手迎著他:“來,來?!?
晗哥兒往地下一趴,仰著脖子就要哭,嘴巴還沒張開來,宮人就圍了上去要抱,明蓁自水晶簾子后頭道:“由著他摔,毯子這樣軟,哪里就摔痛了他?!?
明芃原該行禮的,還沒跪下就叫明蓁快步出來拉住了她,把她拉到內(nèi)室,上下打量她一回,心底暗暗吃驚,她記著的還是明芃才自梅家回來時的模樣兒,不意她竟長得這樣高了,才要撫了她的手,就覺出不對來,翻過手掌一看,眼淚都要淌下來了,明芃哪里還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手上全磨了繭子出來。
“怎么成這個樣子了?”明蓁眼里含淚,心頭止不住的酸澀,要早知道妹妹成了這模樣,那時候就不該顧著家里,只叫她嫁了梅季明,等上兩年什么好起來了,再授個官職,日子怎么會過成這樣。
明芃抽了手回來:“秋日里滿山是柿子栗子,自家動手去摘才有意思,我還釀了酒烘了柿子餅兒,味道比山下買的,要好上許多呢。”
明蓁只憐惜的看著她,自覺沒能為妹妹做些什么,心里后悔,不等明芃開口便咬得唇兒:“你想往哪兒去,若是梅家表弟不愿科舉,學(xué)宮學(xué)館還是成的,且叫他逍遙便是?!?
明芃搖一搖頭:“他同我,再不相干了,姐姐不必費心,我來不是為著這個?!眱芍皇謸嵋粨崛股系鸟薨櫍ь^看向明蓁:“我知道姐姐不說,是有姐姐的難處,我都明白的?!?
明蓁猝不及防,好似那點私心都叫明芃看了個透,她一時接不上話,明芃反倒伸手去握她,拍拍她的手背:“我再不愿嫁人,只問問姐姐,有個不嫁的妹妹,姐姐可抬得起頭來?”
明蓁緊緊攥著妹妹的手:“胡說,你不嫁,就這輩子這么著了?”梅氏說過幾回,就怕她惹出事來,一家子跟著沒臉,皇后的娘家出這樣的事,可不叫明蓁為難。
明芃聽她這樣說,抿得嘴:“我知道了?!?
明蓁急急拉了她:“你知道甚!”緩緩?fù)鲁鲆豢跉鈦恚骸澳憧墒谴蚨酥饕猓俊毖垡娭髌M含笑點頭,又深吸一氣:“我來跟娘說?!?
好了,接下來是外放穿插著明潼的事
啦啦啦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