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還不和我說實話。你說,你們一樣的姐妹,怎么朗哥兒送你的禮物就和別人的不同,比別人的都好?!狈绞险f著向外招招手。
常嬤嬤捧著兩艘西洋帆船模型進來。方氏接過去。仔細打量比較著。
“嗯,真是不一樣。材質不一樣,雕工也是這個更細致些,這船身上有小字,像畫符似地,想來是西洋字?!?
“太太,老奴已經試過了。您說好的這只,是三姑娘屋里的,另一只,是二姑娘的。老奴把兩只都放在水里,三姑娘這個,撥動這里,船就能走,二姑娘這只,卻只能浮在水上?!背邒咴谂缘馈?
方氏點點頭,放下帆船模型,對著荀卿染笑。
“你還不承認?”
荀卿染現在完全可以肯定,方氏找她來根本就不是好心,這是要往她身上潑臟水。她接了這盆臟水,就能嫁給鄭元朗嗎?
荀卿染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是恨。
“太太要我承認什么?”
這話問的方氏愣了片刻,“自然是朗哥兒待你和別的姐妹不同,你也喜歡朗哥兒,私下里有來往是不是?”
“太太。二表哥送的這個,我放在多寶格上,從來沒動過。太太說的這些不同,我竟全不知道。太太可以問我的丫頭,還是前天鄭家兩位妹妹來,說這帆船不一般,可我并沒放在心上。同樣都是表兄妹,二表哥每次送我和大姐姐、二姐姐的都是一樣,四妹妹那里卻會厚上很多。就是相同的東西,四妹妹的也比我們的好。難道依太太的意思,就是四妹妹喜歡二表哥。私下來有來往是不是?”
我真的不想說話這么利,但是你逼的我不說不行,荀卿染心里道。
“你……,你還嘴硬,這關你四妹妹什么事?”方氏沉下臉,“那我再問你,你那只木鐲子哪去了?”
“什么木鐲子?”荀卿染不解。
“就是那次去廟會,你大姐姐和四妹妹買回來,送給你的那只木鐲子?!?
荀卿染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依舊淡淡道:“那只木鐲子,莫非太太忘了,我是拿起來看了看,可四妹妹喜歡,要了去,另外給了我一朵珠花。那珠花我送給紅綃了,我屋里的丫頭都知道,太太屋里的人也都見過的。”
“你四妹妹怎么會喜歡那鐲子?是你喜歡,后來特意讓你大姐姐從你四妹妹那拿去,給了你,是不是?”
“太太說的話,我不明白。我從沒有過,或者戴過什么木鐲子。”
這話千真萬確,荀卿染說的底氣十足。
“明明是你要了那木鐲子,可如今那只木鐲子,卻在朗哥兒手里。你還說你們沒有私情?”
荀卿染站起來。
“我是太太帶大的,規(guī)矩都是太太教的。太太做什么,我都不能批評。太太半夜找我來,和我說了這一番話。我雖然笨,但是我不傻。太太口口聲聲說什么婚事,卻是要誣陷我和人私下往來。這是什么道理?有做母親的這樣對待女兒的?難道這就是太太的規(guī)矩?”
方氏抬頭看荀卿染,她突然發(fā)現,似乎昨天還伏在她腳底下的,面目模糊不清的女孩,突然不知什么時候,早已長的比她還高。那微微立起的柳眉,竟帶著煞氣。那雙清澈杏眼將一切映的清清楚楚。此刻的荀卿染,哪里還有平時唯唯諾諾的樣子。
方氏突然有些心虛,不過片刻就恢復過來。她手里長大的庶女,她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承認,我就叫人來和你對質?!?
方氏朝常嬤嬤努力努嘴。常嬤嬤轉身出去,帶著一個人進來。
“芍藥?”荀卿染詫異。
“你把木鐲子的事說一說?!狈绞蠈ι炙幏愿?。
芍藥一直低著頭。
“……大姑娘見茉莉厭了那木鐲子,就想起來三姑娘喜歡,就要了來。那天從太太屋里出來,大姑娘拉著三姑娘在亭子里說話,就把鐲子給了三姑娘,婢子親眼看見三姑娘收下了。后來,婢子看見朗二爺拿著那木鐲子,寶貝似地看了好一會,又揣到懷里。”
“太太,我已經說過,我從未有過什么木鐲子。如果不信,可以問我身邊的丫頭。倒是芍藥,誰不知道她眼神不好。大姐姐時常罵她,就是因為她眼神不好,讓她找個東西,就在她眼前,她卻看不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眼神這么好起來,二表哥住在外院,既然是寶貝的東西,怎么會當著個丫頭的面拿出來,芍藥姑娘又是怎樣看的那樣清楚的?!?
“我……,我……”芍藥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知哪里惹太太生氣,太太要怎樣罰我,我都沒有怨。只是女孩家的閨譽,等同于性命。太太這樣憑空污我的清白……,我不能討太太歡心,寧愿一死,請?zhí)蠢蠣數拿孀由?,不要連累了大姐姐、二姐姐和四妹妹?!避髑淙菊f著,從旁邊桌上抄起一把剪刀。
“你……”方氏想不到荀卿染如此烈性,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兩手又哆嗦起來。
“住手!”有人大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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