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說的是……”大老爺身子朝容氏偏了偏，容氏說貴人，顯然指的不是賢貴妃，而是另有其人。
“現(xiàn)在還不能說，我的話，你還不信？”容氏又低聲道，卻是有意無意地瞟了荀卿染一眼。
大老爺捻著胡須，沉吟不語。
荀卿染的耳朵卻捕捉到了容氏的話，也看見了容氏瞟過來的那一眼。她心中一動(dòng)，原來容氏這樣胸有成竹，竟是將福生都計(jì)算在內(nèi)了。
荀卿染微微垂下頭，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家子就該齊心協(xié)力，別讓人看了笑話去?！比菔险f著，抬手摸了摸額頭，臉上露出疲倦是神色，“便先這樣吧。大老爺、二老爺和攸兒留下來，你們都先下去吧?！?
“老太太，”三爺齊儉噌地從旁邊站起來，“求老太太發(fā)發(fā)慈悲，接瑁哥兒的娘回來吧?！?
“你說什么？”容氏似乎沒聽清齊儉說的是什么。
“求老太太派人接瑁哥兒的娘回來?！饼R儉略微有些瑟縮，不過馬上又挺起了胸脯，“老太太慈悲，二太太接二連三做下這些大事，老太太都肯回護(hù)。瑁哥兒的娘不過是被人陷害了，老太太就做主休了她。如今瑁哥兒吃不香睡不著，只喊著要見他娘，求老太太開恩，接她回來。都是齊家的媳婦，老太太不能偏心?！?
“說什么胡話。等過了這一陣子，替你續(xù)弦就是。那蔡氏，既然休了，就沒再接回來的道理?！比菔系馈?
“老太太，”齊儉扭著脖子大聲道，“大太太這些年，何嘗有過什么錯(cuò)，老太太卻待大太太一直冷冷的，二太太這樣，老太太卻拼命維護(hù)。老太太偏心?！?
齊儉幾次說容氏偏心，這次更是暗指容氏偏心二房。
“你、你說什么？”容氏氣的說話的聲音都打了顫。
“這，這可是你的意思？”容氏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卻被齊儉說的辛酸起來，現(xiàn)在見容氏瞪著眼睛看她，越發(fā)的委屈。
“老太太，媳婦從來沒有這樣的話。”大太太辯解道，又埋怨齊儉，“你何苦又連累我？”
齊儉卻執(zhí)拗起來，“我也是這府的主子，就連話都說不得了還有什么意思，干脆分家，大家各過各的。”
屋子里頓時(shí)安靜下來，只有齊儉說要分家的話似乎還在回響。
容氏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說出分家這兩個(gè)自。她猛的從榻上起身，拿拐杖要打齊儉，卻搖晃了一下，跌坐回榻上。
眾人都忙上前，勸容氏不要生氣。
“你這敗家子，要分家，我先打死了你。”容氏說完一句話，便大聲咳嗽了起來。
“老太太這樣偏心，還不知要出什么事。分了家，誰的事誰自己說了算，出了事也他自己扛著。免得到了最后，大家都吃了掛落，誰也跑不了，老太太說是不是？”齊儉依舊扭著脖子說話。
“你，你不過是要分出去，好去接了那蔡家的女人回來”容氏氣急，說破了齊儉的打算。
齊儉也并不反駁。
大太太大老爺瞇著眼捻著胡須，沒有說話。
“樹大分枝，早晚有這一天，晚不如早?！贝筇Ｖ沽丝奁?，點(diǎn)頭道，“老三有些話也還有道理。依了他，也免得老太太看著他生氣。”
“老太太，要么就分家，要么就請老太太一碗水端平。從輕發(fā)落，就都從輕發(fā)落。”齊儉堅(jiān)持道。
這是說要是放過齊二夫人，就得接齊三奶奶回來。
屋內(nèi)眾人臉色各異，卻都沒人開口說話。
似乎是只有齊儉一個(gè)人要求分家。但是荀卿染知道，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容氏依然活著，她不說分家，兒孫們哪個(gè)說出來，便有忤逆的意味。如今大家緘口不，沉默，就是贊成。
而齊儉如何突然有了這樣大的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齊儉的意思，絕不僅僅是齊儉自己的意思。
大*奶、****奶一番服侍，容氏才慢慢止住了咳嗽。
荀卿染看著容氏，突然想到這樣一句話：“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老太太，您別生氣，三爺他一時(shí)糊涂了，咱們還要一起服侍著老太太長命百歲那?！饼R****奶端了杯參茶奉給容氏，陪笑道。
容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齊****奶的話正和她的心意。她接過茶杯，眼睛在眾兒孫臉上掃過，一顆心頓時(shí)仿佛跌進(jìn)了雪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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