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柳居晏回稟陛下沒有直接承認,但到底是婉轉默認了柳市荏的話。興華帝也依然沒有對溫亭湛說什么,更不曾暗示他回去給柳市荏奔喪??峙铝熊蠖疾恢?,他用死亡醞釀了一場風暴,根本沒有在溫亭湛的生活之中激起一朵浪花。
夜搖光現(xiàn)在對柳家已經(jīng)完全只剩下厭惡,當初去了應天府,其實她對柳居晏說不上喜與厭,這會兒就連帶對柳合朝夫婦的好感都打了折扣。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遷怒,但真正涉及到了自己最在乎的人,才知道情緒是會超越理智。
她想不明白,現(xiàn)如今溫亭湛如日中天的局勢,柳居晏看著也不像是個蠢笨的人,為何要這個時候對溫亭湛落井下石。不止夜搖光想不明白,就連作為柳居晏嫡長子的柳合朝也是想不明白。當柳合朝知曉這件事之后,甚至氣怒的扔下了他手中的公務,連夜快馬加鞭趕到了江蘇。
三年前柳居晏被調任江蘇,任江蘇提督學政一職。
當正在處理江蘇各處送上來各書院今年年末考題的柳居晏看到推開所有下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的兒子時,他的眉頭皺了皺。無聲的給自己的心腹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將所有人都帶下去。
房門一關上,柳合朝便質問道:“父親,你為何要如此污蔑小妹,你為何到個時候還要維護著柳家,這些年柳家到底給了你什么?你看看你到現(xiàn)在還是正三品,從手握實權的應天府府尹變成江蘇學政,看似從府城掉到了省城,卻是實實在在的明升實降,這些都是柳家故意打壓!”
“放肆?!绷雨倘恿耸种械墓P,他抬眼目含警告的看著柳合朝。
“不,孩兒錯了?!绷铣龆芭恍?,“您馬上連提督學政都做不了,祖父過世,您可得守孝三年,孩兒也得守孝一年,父親這是在做交接的事宜吧。我們的祖父可真好,活著壓著我們一房人,不準我們出頭,死了不但我們一房人受累,也還想將明睿侯給拉下水,呵呵呵”
“柳合朝,別忘了你姓柳!”柳居晏冷聲提醒。
“對,我姓柳,可是父親,你可知曉我有多恨我姓柳!”柳合朝一改往日的溫文謙和,仿佛被壓制太久而不管不顧的爆發(fā),“從小我但凡有一點比長房堂兄弟優(yōu)秀之處,就會換來所謂祖父變相的打壓,我起初不懂、不服、不甘,可我越發(fā)的努力用功,換來的是多深的冷漠。我曾經(jīng)一度懷疑,父親是抱養(yǎng)的孩子吧,大伯才是柳家的親子!當年,他們?yōu)榱舜驂耗?,讓您心甘情愿給大伯讓路,借著小妹的事情大做文章,我現(xiàn)在甚至懷疑小妹遭賊匪所擄,都是他們一手策劃!就這樣的柳家,我的父親,你還對他們一再的忍讓、姑息、袒護!”
柳合朝說著,他的眼底升起濃濃的不理解和失望:“您不是我的父親,我記得小時候誰若是欺負了我們兄弟姐妹,父親一定會為我們出頭,絕不會像如今,讓我們一忍再忍!你告訴孩兒,到底是什么理由,讓您變成如此畏頭畏尾!”
“你不需要知曉。”柳居晏冷聲道。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柳合朝真是受夠,他覺得他快要被他的親生父親給逼瘋,“好,您說我們姓柳,這是我們欠柳家的,孩兒認了,誰讓孩兒命不好投身在了這樣不堪的家里。那湛哥兒呢,他不姓柳,他欠了這個柳家什么,要被你們用如此齷蹉的手段陷害!”
“沒有人能夠陷害得了他?!绷雨炭吭诳勘骋紊希焓制v的揉了揉額頭,“朝兒,我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便是徹徹底底的斬斷那一絲血緣?!?